山间日头偏斜，光影从稀疏的树缝里落下，薄雾染上一层淡金，林叶上还挂着未散的露水，偶尔风过，凉意渗进衣袖。
沈玥跋涉了好一阵，脚边的石子早已带上了潮湿的苔痕，她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得旧旧的草药册，上面记着她常研磨的药方，她一向喜欢亲手制药，今日便是要寻找那株仅在阴凉山谷深处生长的「玉骨草」，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极其罕见，是难得的灵用之物。
可这药草太难寻了，药典上只提到“阴涧石缝，晨雾未散”，却不知具体何处
她沿着山路走了许久，衣衫都被雾气打湿一层，脚底的麻劲才刚缓下，心里却隐隐着急，若再找不到，就得白跑一趟
风口更冷了些，她忍不住拢了拢领口，指尖沾了些许潮意，却仍继续弯腰拨开草丛仔细辨认，眼睛终于捕捉到石缝间那一抹清亮的青绿，她呼吸一紧，心头涌起雀跃，正欲伸手去采
就在这时，脚下的碎石松动——
她整个人猛地往下滑去
碎石滚落，她蓦地失衡，惊呼声还未出口，整个人已跌进谷底的清泉中，冰凉的水瞬间漫过胸口，她被呛得直咳嗽，慌乱扑腾着想要游回岸边，好不容易上了岸，只见雾气浓得不似凡间，耳边只余下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四周静得出奇，连鸟鸣都消失了，水雾氤氲，像隔绝了凡尘的声响。
沈玥擡头，才发现对岸有个人影，蓦地，她对上了一双冰冷狭长的眼，男子静静立于泉中，长发垂落，映着光，肌肤冷得几近透明，他并未靠近，只侧身倚在石壁，薄唇微抿，线条冷峻，眼神毫无波澜，带着凌厉的压迫
沈玥心口一紧，下意识低喃：“……你是谁？”
霍成原本懒懒地靠着石壁，只当误入的凡人终究看不见自己，可听见这句话，他指尖一顿，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这小丫头，竟然能看见他？
他眯起眼，缓缓站直，雾气随着他的动作翻涌，带来一股莫名的压迫。
“妳，看得见我？”他嗓音低哑，像从泉底渗出的寒意
沈玥咬着唇，强自镇定，却还是小小点了头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冷硬的力道扣住，整个人被拉进他怀里
“有意思……”霍成低笑，唇角掀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凡人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旦看见了……就别想再走了”
她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脚踝一扯，竟被什幺软绵又带着寒意的东西缠住了。
她低头一看，整个人呼吸一窒——
一尾、二尾、三尾……直到第五尾，雪白的狐尾在雾气里徐徐展开，宛如天光下最诡丽的幻象
书里的记载瞬间涌上脑海，五尾已是上位狐仙，喜惑人心，能夺人魂魄
沈玥心口发紧，未知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忍不住倒退一步，声音颤着：“你、你不是人……”
男人唇角微弯，眼底掠过一丝坏心的笑意，狐尾猛地一合，把她整个人往前推了半寸。
“不是人，那又如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妖魅的散漫，“都敢直闯进来了，还想跑？”
沈玥心脏怦怦直跳，想转身逃开，却被其中一条尾巴轻而易举缠住腰，带着她一步步逼近。
“放、放开我……”
狐尾冷冷缠上腰际，像捕猎后不容挣脱的枷锁，沈玥呼吸急促，身子僵直，被拉得贴近那抹朦胧的身影。
霍成的指尖落在她脖颈，轻轻一按，肌肤泛起红晕，脆弱得像是下一瞬就会被碾碎，指节收紧时，薄雾间，他的瞳仁泛着妖异的光，声音低哑坏心，“这里，是最容易下口的地方”
沈玥呼吸愈发急促，雾气在眼前翻涌，明明还立在泉边，却恍惚看见自己被困在一片无尽的白狐毛海中，毛尖细密摩挲着肌肤，冷得颤栗，软绵得像无形的茧，她甚至分不清，那缠住自己腰际的，是实体的尾，还是幻觉的枷锁
冷香似乎渗入血脉，催得沈玥心头越跳越快。
霍成指尖按在她的脖颈，力度极轻，却逼得她几乎不敢呼吸，那触感像寒锋掠过瓷器，轻轻一捏，便会粉碎
狐狸尾巴顺着她的腰线一寸寸攀上来，轻巧却冷硬，带着丝丝麻意，细软的狐毛掠过锁骨，挑起一层薄颤，像一缕寒气从肌肤钻进去，直直勾到心口
沈玥浑身一震，眼泪差点被逼出来，本能想挣扎，却被尾尖勾住手腕、缠紧，完全困在他怀里
獠牙将要落下时，忽然——
霍成像被什幺锁住了视线，指尖在她肩颈处一顿
雾里浮现的，是一道淡淡的红痕，宛若狐火烧过后留下的印记，精致的纹路仿佛原本便是在她血肉里生长而出
狐尾在瞬间收紧，却不是掐断，而是把她牢牢圈住
霍成垂眸，唇角勾起，低笑压着耳边，尾音带着轻颤：“……原来如此”
难怪她看得见自己。
指腹沿着印记缓缓摩挲，印记泛着烫，沈玥心口一颤，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下一秒他就会反悔，把自己吞噬殆尽
“妳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幺？”霍成语调低哑，似问似笑，狐尾一环又一环缠得更紧
沈玥被困得发不出声，只能慌乱地摇头
男人笑意更深，眼底却燃着藏不住的炙热，他俯身，尾巴像捕兽的锁链将她彻底拉进怀里，獠牙擦过耳际，嗓音压得极低：“代表你，是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