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佳炒了个小菜，香味瞬间充溢整个大厅。
陈书阳倚靠沙发边，巴巴看着她端出一盘菜和一碗饭。他咽了下口水，一扭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贺思佳刚吃一口，就看见怒气冲冲走过来的陈书阳。
抹了发胶的额发和他挽起的袖口一起耷拉下来，他手上夹着一双筷子端着个空瓷碗，质问道：“你没煮我的饭？”
贺思佳疑惑地看向他：“我应该煮你的饭？”
陈书阳表情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身气压变得冷冽刺骨，他一把放下碗筷，筷子一拍，阴着脸朝贺思佳走过来。
贺思佳菜刚送进嘴，拿碗的手就被陈书阳攥住了。沉重的呼吸落在她头上，她擡头瞪大眼，就见着陈书阳手上夹着筷子，落进了她碗里。
“你要做什幺？”
陈书阳低头望着她，突然龇牙笑了一下。
“……我……陈书阳——你干什幺——！！”
贺思佳被他突然抢饭的动作惊到了。
凳脚尖叫嚓嚓地往后移，她一把护住自己米饭目光警惕地望向他。碗里的米饭少了一小半，陈书阳挑衅地敞开筷子，鼓起的嘴巴里缓缓嚼了两下。
“……嘶……你要不要脸……还抢——”
“——你怎幺还抢我的饭——！！”
筷子碰撞瓷碗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大厅，叮叮当当像是冲淡了屋里沉闷的清冷，大窗台的倒影有了菜肴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夹杂在两人中央，光影交错。
两人在餐桌上你来我往，变成贺思佳低头刚吃一口米饭，那边陈书阳的筷子就找准空隙落了下来。
抢到最后，饭没了，桌子上的菜凉了。贺思佳鼓着一嘴的白米饭，怒视同样鼓着一嘴白米饭的陈书阳。
贺思佳艰难地咽下米饭，咬牙切齿：“陈书阳，你到底要不要脸！连个饭你都要抢！”
陈书阳扬眉：“怪谁故意不煮我的饭！”
他嘴里包着米饭，嚼着说话含糊不清。
贺思佳被气笑了。
“你自己不吃饭跑过来，还像个神经病一样堵在我家门口，怪我不煮你的饭？”
她一把拍下空碗，讥笑道：“陈少爷什幺时候落魄成这样，吃个饭还要跑到别人家里来骗吃骗喝？”
陈书阳嚼了两口咽下，理直气壮：“那又怎样，我就是故意来你家蹭饭的。”
“你——！神经病吧陈书阳！”
贺思佳气得一拳挥过去。
气质也不要了温柔也不要了，她提起碍事的裙子正打算一脚踹向陈书阳，却在拉的一瞬间，被椅脚止住了动作。
“……操……有病吧……”
贺思佳站起身扯了扯裙子，一把坐下来，给气得没了脾气：“……陈书阳，你简直有病……”
她盯着被木屑挂住的裙角：“……你俩简直都有病……”
“……我俩？”
陈书阳俯身帮她扯下被勾住的裙角。指腹摩挲，断掉的小木屑被他揉碎在指尖。
他站起身：“我和谁？”
“你和它。”
贺思佳指了指刚刚勾住她裙摆的凳脚，擡眼：“……你俩都是神经病，都欺负我。”
视线突然交错，她在陈书阳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外面好像起风了，凉风吹起了玻璃下的纱帘。
水晶灯光波纹荡漾在里层纱上，陈书阳静静注视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他眉眼弯了弯，俯身凑近。
“……你还笑……有病。”
贺思佳别过了脸。唇角不由微微翘起：“我真倒霉死了……”
“那是，贺小姐最倒霉了。”
“闭嘴……”
贺思佳回过了头。
脑海中那张又被她凑成猪头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过这次他含笑淡淡，眼底秋波横溢。
“还难受吗？”
他伸手轻擦了下她的眼角：“你刚下车的时候眼角都哭红了。”
指腹轻抚过她的鼻尖，他低头靠近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心疼。
“……从市区开到这里，你都是升上车窗的……一路上，妆都哭花了……”
贺思佳愣住了。
水晶灯的灯光落下像是变得浅暖柔和，陈书阳长睫毛下的担忧目光丝毫不作假，他低头缓缓靠近，落在她眼角，是一个很温柔很忍耐的吻。
贺思佳胸膛里突然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慌张。
她之前遇到过很多接近她的男人，最怕的，就是真诚这一套。
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只想要以真心换真心，她做不到。
上一世自己真心信任过的人几乎遭遇了不测，更别提相互交心的伴侣。说到底，谁不是带来目的来，真心的又有几个？
最后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贺思佳安静下来。
陈书阳侧头看她。贺思佳盯着地板，发着呆。
陈书阳靠近她，她还盯着地板，发着呆。
陈书阳目光垂下，缓缓靠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贺思佳才眨眨眼，回过神来。
她望向陈书阳，眼神还有些茫然。
在她发火前，陈书阳伸了下舌尖，微微一笑：“我帮你把嘴角的饭亲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