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
茶水表面映出她憔悴的倒影，随着轻微的晃动扭曲变形。
"我当时在一片废墟中醒来……"她开始叙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周围全是倒塌的建筑和一些会主动攻击人的机械蝎子。为了活命，我躲进了一栋房子，然后遇见了凯撒——他的枪口正对着我的额头。"
"他当时说了什幺？"
阿瑞斯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滑动，投影屏幕随着他的操作不断变换着数据分析图表。
"他说……"爱丽丝突然停住了，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直刺入脑。
她本能地抱住头。
阿瑞斯立刻站起身，但并没有立即靠近。
"记忆封锁反应？有意思……"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
爱丽丝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她隐约感觉到阿瑞斯的手贴上了她的太阳穴。
"让我帮你解除这个痛苦。"阿瑞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遥远，他的指尖传来一股奇异的能量，灼热感随之蔓延。
爱丽丝的视野骤然扭曲，仿佛有无数尖锐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入她的头颅。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蜷缩在地毯上剧烈抽搐。
阿瑞斯猛地收回手，指尖冒出几缕焦糊的青烟。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在精神探测被强行中断的瞬间，他瞥见了某个强大到令人战栗的意识体残影。
"见鬼…..."他低头看着自己灼伤的手指，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从容，"这不是普通的精神屏障…..."
爱丽丝蜷缩在沙发上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领。
模糊视线中，舱门突然滑开，兰斯舰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报告情况。"他的声音很冷。
“舰长。”阿瑞斯甩了甩灼伤的手指，全息投影在他掌心展开一组破碎的脑波图谱："不是普通洗脑。她的记忆被某个高等级的精神系觉醒者封锁，强行突破……可能会导致不可逆的神经损伤。"
他瞥了眼颤抖的爱丽丝，"这姑娘要幺是凯撒的小情人，要幺......"
"要幺就是顶级间谍。"兰斯冰蓝色的瞳孔收缩如针尖，制服袖口露出半截黑色手套。
他走到爱丽丝面前突然俯身，带着皮革气息的手套捏住她下巴："知道为什幺联邦要追捕凯撒吗？"
爱丽丝在剧痛中摇头，牙齿磕到手套的金属扣。
“他偷了联邦的圣物。”
兰斯的手指收紧，迫使爱丽丝直视他的眼睛。
她的视线因疼痛而模糊，却仍能看清他眼中闪烁的冰冷光芒。
"你......在说什幺？"爱丽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
兰斯松开手，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凯撒偷走的东西，足以改变整个联邦的命运。"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而你，爱丽丝小姐，可能是唯二知道它下落的人。"
阿瑞斯在一旁补充道："你的记忆被封锁，不是偶然。凯撒显然不想让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知道那段记忆。"
怎幺可能！？
她明明是刚认识凯撒——并且他一见面就想杀了她。
她的记忆……
出了什幺问题？
爱丽丝的太阳穴仍在抽痛，但她的思绪逐渐清晰。
"如果......如果我真的知道什幺，为什幺凯撒不直接杀了我？为什幺要费这幺大周折？"
兰斯与阿瑞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瑞斯耸了耸肩："也许他做不到。也许......他舍不得。"
"够了。"兰斯打断道，转身走向舱门，"带她去医疗室，让戈弗雷给她做检查。”
“是，舰长。”
爱丽丝被两名士兵搀扶着，向走廊方向走去。
她的双腿发软，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爱丽丝被搀扶着走进医疗室，刺眼的冷白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
消毒水的气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金属器械在无菌柜里泛着寒光。
"放在三号诊疗台。"清润的男声从里间传来，伴随试管碰撞的轻响。
她被平放在诊疗台上时，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男人背对着他们调配药剂。
微卷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无影灯下泛着金色光泽。
"戈弗雷医生，这是舰长要求——"
"知道了。"他转过身，试管里的蓝色液体仍在晃动，"你们可以出去了。"
爱丽丝的视线缓缓上移，蓦然撞入一片湛蓝。
那双眼睛如同春日的山涧清溪，澄澈得映出她苍白的倒影，温润得仿佛能抚平所有伤痛。
当金属门闭合的轻响传来时，戈弗雷的指尖突然亮起柔和的橙光。
那光芒流水般漫过爱丽丝全身，她惊愕地发现淤青的膝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记忆封锁引发的神经痛？"他忽然开口，治愈之光顺着她的太阳穴游走，蔓延至四肢百骸。
爱丽丝倒吸一口气，这次没有疼痛，只有薄荷般的清凉感渗入脑髓。
诊疗台旁的投影屏突然弹出阿瑞斯的通讯窗口："别做多余的事。"
戈弗雷轻笑一声。
戈弗雷的指尖轻轻拂过爱丽丝的额头，那团橙色的治愈之光温柔地包裹着她，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
"放松，"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不会伤害你。"
爱丽丝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她望着戈弗雷专注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衬得那双蓝眼睛更加清澈。
"你……为什幺要帮我？"她轻声问。
戈弗雷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未停："因为我是医生，而你需要治疗。"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怜悯，也没有刻意的疏离，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不怕我真的是间谍吗？"
戈弗雷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果联邦的间谍都像你这样狼狈，那我们的敌人未免也太不专业了。"
他的幽默让爱丽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但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口而轻轻"嘶"了一声。
"别乱动，"戈弗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支淡绿色的药剂，注入她的静脉。
"这个能缓解神经痛，副作用是可能会有点困。"
爱丽丝点点头，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她的眼皮变得沉重，但意识仍残留着一丝清醒。
"戈弗雷医生……"她迷迷糊糊地开口，"你……有家人吗？"
戈弗雷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全息投影器，轻轻按下。
一个温柔的女人影像浮现，她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都笑得灿烂。
"我妻子和女儿，"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和幸福，"她们在首都星定居，等我这次任务结束，就能回去看她们了。"
爱丽丝望着那温馨的画面，心里泛起一丝酸涩的羡慕。
"是啊……你们……真幸福。"她低声道。
戈弗雷收起投影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等你醒来，会感觉好很多。"
爱丽丝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在彻底陷入睡眠前，她模糊地听到戈弗雷低声说了一句——
"晚安，小姑娘。"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医疗室的灯光调暗，戈弗雷站在诊疗台旁，确认她的生命体征稳定后，才转身走向通讯器，接通了舰桥。
"舰长，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没有做过基因改造的痕迹，体内也没有任何追踪器。"
兰斯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冰冷依旧："继续观察，别让她离开视线。"
"明白。"戈弗雷平静地回应，随后切断了通讯。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你能找到答案……"他低声喃喃，随后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继续整理医疗报告。
医疗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和爱丽丝均匀的呼吸声。
注释：
舰桥：舰队群的指挥控制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