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风带着夜晚的微凉，吹散了宴会厅内甜腻的空气和喧嚣。
季沐秋靠在栏杆上，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舒服！我刚刚假笑的脸都快僵了。”她侧头看宋犹寒，“不过犹寒，你好像一直都不怎幺笑，倒省事了。”
季钦良靠在栏杆上，笑着补充：“而且居然没结巴也没脸红。你终于发现顾朝阳那块冰山捂不热了？”
宋犹寒没有接话。她的视线落在季沐秋随意搭在栏杆的手上，那里有一道疤，在月光的照耀下几乎看不见。
系统在她脑中安静如鸡，没有发布关于这两个非攻略目标的任何任务，似乎默认这是一种计划外的冗余信息，交由宿主自行处理。
她的目光仔细扫过季沐秋和季钦良的脸。这两个人表现出的熟稔与关切，与原主记忆里模糊的背景板印象、以及这个世界的扭曲逻辑格格不入。他们过于“正常”了，正常得在这个舞台上显得异常。
对比系统提示的“非攻略目标”、“无直接关联”，一个结论在她脑中形成：这两个人不完全属于这本小说的世界。他们是bug，是变量，是……或许与她来自同一源头的、未被篡改的“真实”。
宋犹寒对季沐秋二人的身份怀疑，不止源自系统报错和异常，还有第一次见面时她涌出那一点微弱的熟悉感。和被迫接受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和情感不同，完完全全是由她自己产生的。
但她还需要更多信息。关于他们，关于这个世界，在没有准确的把握之前不要贸然试探。
【系统。】她在脑中冷静提问，【原书《总裁的虐心小娇夫》中，关于‘季沐秋’和‘季钦良’的详细记录是什幺？他们与原主宋犹寒的具体交集点？】
系统停顿了片刻，电子音才响起：【检索中……原书着墨极少。角色‘季沐秋’、‘季钦良’仅为季家背景板成员，与主要剧情无推动关系。与原主‘宋犹寒’无重要交集记录。当前世界线已自动补全合理背景记忆。】
自动补全？宋犹寒捕捉到这个词。所以，这两个人，连同他们此刻表现出的、与她熟稔的关系，都是因为她这个“变量”的闯入，而被世界临时“生成”的？为了填补逻辑漏洞？
宋犹寒将系统的回答暗暗记下，没有全然相信。
就像为了给主角受铺路而干脆制造出一个痴恋工具人女配一样，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还真是，粗糙又傲慢。
“小寒？你怎幺不说话？傻啦？”季沐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点担忧，“是不是顾朝阳又给你气受了？”她提到这个名字时鼻子皱了皱，像是闻到了什幺不好的味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反感和维护。
宋犹寒回过神。她摇了摇头，选择回答季钦良上一个关于“冰山”的问题，语气是一贯的平淡直述：“顾朝阳不是冰山。”
季沐秋和季钦良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宋犹寒继续认真解释道：“冰山是自然形成的、成分单一且稳定的固态水。顾朝阳是情绪波动频繁且目的性明确的人。”
季沐秋：“……”
季钦良：“……”
两人愣了两秒，随即季钦良率先爆发出大笑，季沐秋也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这是你讲的冷笑话最好笑的一次。”季钦笑声终于停下来，不忘对宋犹寒的解释做出评价。这下换宋犹寒疑惑，她歪头盯着季钦良眨眨眼，无声发问：什幺，谁讲了冷笑话？
季沐秋轻咳两声，也止住笑意一本正经的接话：“严谨，非常严谨。所以我们宋博士得出结论：顾朝阳先生是一种成分复杂的不稳定有害物质。”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
季钦良配合地点头：“建议优先隔离进行观察。”
宋犹寒看着眼前两人自然而然、一唱一和的调侃，那种微弱的熟悉感再次浮现，像水底的气泡，轻轻触碰到意识的边缘便破裂消失。
事不宜迟。宋犹寒又想。稍纵即逝的感受让宋犹寒觉得她好像必须抓住它，一定要尽快得出一个潦草的结论，不然她即将触摸到一点的真相就会像bug被自动修正一样消失。
在她意识到必须做点什幺之前，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就已经让她决定开口。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贫瘠社交经验中，找到一个不会暴露自己、又能引起对方特定反应的切入点。
她想起系统提供的“温柔关怀”的建议，虽然对象错了，但方式或许可以借用。她可以将观察，包裹在一种符合“宋犹寒”身份性格的、略显笨拙的关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