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周一清晨七点刚过,窗外高楼林立的轮廓尚且模糊。简逸已经收拾妥当。深灰色西装和羊毛大衣勾勒出挺拔身形,头发也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扣好,目光落在床上。周琼瑛还陷在温暖的被窝里,生理期的余威让她整个人蔫蔫的,只露出凌乱的长发和一小片苍白的额头。

简逸在床边无声地站定,垂眸看了片刻。空气里漂浮着她常用的橙花与雪松交织的淡香,混合着他剃须水冷冽的薄荷尾调。他俯身,指尖轻柔地将她颊边一缕碎发拨开。她似乎有所觉,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无意识地蹭蹭柔软的枕头,又沉沉睡去。

确认她睡得还算安稳,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房间里重归寂静。

周琼瑛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时,已经快九点。小腹处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只剩下时不时抽搐一下的酸胀。

她长长吁出一口带着倦意的气,把自己埋进还残留着简逸气息的被子里。真想就这幺化作一滩水,融化在床褥间,任外面天翻地覆。

手机却不依不饶地再次震动,烦躁像小火苗一样往上窜,她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臂,摸索着抓过手机,是简逸发来的消息。

【起来了吗?记得吃饭。】【书房桌上忘了一个黑色U盘,能帮我找找吗?】

周琼瑛盯着屏幕,真想直接装死。还是认命般拖着酸软的身子下床,在书桌上找到了那个黑色U盘,拍照发过去:【这个?】【急吗?我叫人帮忙给你送过去?】

简逸回复得很快:【不用麻烦。】【有个学生正好在附近做社会调研,顺路过来拿。】

随后他发过来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他号码,我让他到门口联系你。】

既然有人顺路,也好,省得她再折腾或者麻烦别人,她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随意从衣帽间扯了件外套裹上,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瘫在沙发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的不适让她有些昏昏沉沉,几乎又要昏睡过去。

直到门铃声响起,终于来了。她再次挣扎着起身,慢吞吞走向玄关。镜子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长发披散,脸色苍白。早起到现在还没顾得上整理仪容,算了,就这样吧,她只想快点完成这桩任务,好继续回去躺着。

她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生。

个子很高,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灰色羽绒服,头发理得很短,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睛倒是挺大,就是看着有些拘谨,整个人像一棵还没完全舒展开的青竹。

“您好,”男生脸上挂着礼貌局促的笑容,微微躬身,“我是洛明明,请问是简老师…”话刚说到一半,目光触及门内站着的人,他瞬间睁大了眼,后面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周琼瑛也微微一怔,这男生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她虽然状态不佳,苍白憔悴些,但也不至于到吓坏小朋友的地步吧?

“你是简逸的学生吧?”她眉头微蹙,递出手中的U盘。

话音未落,洛明明再次开口:“是您!”他有些激动地向前跨了小半步,脸上的局促被惊喜和难以置信取代,眼睛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周琼瑛的脸,仿佛要确认什幺,“真的是您!”

杭城这幺大,茫茫人海,他居然,又见到了她。

“我们认识?”这下周琼瑛是真的疑惑了,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简逸的哪个学生。

洛明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摆手:“不不不,您不认识我!但是…但是我认识您!啊,也不是…”

他语无伦次,激动得有些结巴,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是说,我见过您!就在…就在上个月,当时在‘云端’咖啡店,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您的衣服上,您还记得吗?”

描述得十分急切,只因那天的情况过于惊险,他至今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还是寒假里,从杭州到云南维西,火车转汽车,路太远,票太贵,他没回家。在同乡师兄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开在CBD商圈的咖啡厅做兼职侍应生。

春节期间三倍工资,诱惑太大。他盘算着,干满这半个月,下学期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还能给妹妹买双她念叨了很久的运动鞋。

那天是他上班的第三天,下午人很多。他端着沉重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拿铁,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过道,生怕惊扰了那些衣着光鲜、轻声交谈的客人。

突然,一个小男孩从过道另一侧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他,洛明明为了避开他,身体转向旁边,手中的托盘也随之倾斜。

“小心!”   旁边有人低呼。他稳住身形试图去扶那两只摇摇欲坠的杯子,却已经来不及。

褐色液体倾洒而出,精准地浇在邻座一位女士放在椅背上的大衣上,深褐色的污渍在柔和的驼色羊绒面料上迅速晕染、蔓延,像一幅丑陋的抽象画。

“啪嗒!”   咖啡杯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在洛明明耳边。

完了,他想。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托盘,道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想要找纸巾擦拭,却又不敢冒然碰触她的衣物,只能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一遍遍机械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穿着黑西装的经理闻声赶来,在看到那件大衣和女士手边那只铂金包时,职业化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怎幺回事?!你怎幺搞的?!”他怒斥着他,转向那位女士,腰弯得更低,“实在很抱歉,这位女士,他是新来的!您看看想怎幺处理,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那个闯祸的小男孩也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周围的顾客纷纷投来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勒得洛明明几乎窒息。

他攥紧了拳头,冷汗已经浸湿了工作衫,他断断续续地道歉,对着那片狼藉和模糊的人影深深鞠躬,思考着自己是否出得起这份赔偿钱。

可他却听到一声:“算了,”洛明明猛地擡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逆着光,他看清了那位女士,五官漂亮得有些锋利,神情却很平静,带着一丝疲惫。

她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椅子上惨不忍睹的大衣,眉头都没皱一下:“意外而已,孩子没事就好。”声音清淡如风,越过嘈杂的人群,钻进他的耳朵里。

“可…可是您的大衣…”   经理显然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更加惶恐。

“一件衣服罢了,”她摆摆手,打断了对方更进一步的谄媚和斥责,“别为难他了。”   又转过头,冲那个被吓坏了的小男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小朋友,去找妈妈吧。”

经理如蒙大赦,拽着他的胳膊连连道歉,并再三承诺一定承担干洗费用。她却已经不再理会,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洛明明还僵在原地。

“你小子!”   经理抹了把汗,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真是撞大运了祖宗保佑!那件衣服估计顶得上你半年的工资了!幸亏人家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不然你…”

经理絮絮叨叨地训斥着,但洛明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怔怔地望着玻璃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原来是你,”周琼瑛努力搜索记忆碎片,好像是有这幺回事。年前她去视察雪绒花的软装进度,在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会儿,当天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个吓得发抖的年轻服务生,一件被弄脏的大衣。

“您想起来啦!”洛明明用力点头,“我后来一直想找机会谢谢您,哪怕只是鞠个躬也好。可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后来您再也没来过了……”

“一件衣服而已,都是小事,不用过于在意。”她看着面前这个青年脸上毫不作假的感激,斡旋与商人和政客之间,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纯粹的表情。

洛明明垂下眼,接过她手中的U盘。不,才不是一件小事。是一阵温柔的风,就这样,抚慰了他仓皇不堪的心。

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更没想到,这个曾在他最狼狈时给予他一丝尊严的人,反复出现在他梦境里那个带着清冷倦意的身影,会是自己的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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