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交织着闪电,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风把雨水吹得直往房间里灌,警笛声也被逐渐掩盖。
江念禾的头发和上衣都被吹进来的雨打湿了,湿漉漉地黏在脸颊和身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只能干着急。
她试着喊了几声妈妈,但效果甚微,五层楼的高度再加上雷雨交加,声音根本传不到楼下。
江念禾无力瘫坐在地,水珠顺着袖口滴在地板上,她突然瞥见书桌下的纸箱。
对了,被收起来的座机。
先前嫌桌上深红色的物件太丑了,平时也用不上,就把它收了起来,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感谢陈秉国把座机放在了她房间。
小姑娘虽然懂事,但也被一个晚上纷至沓来的事吓得软了腿脚,直接坐着挪到书桌旁,从纸箱里翻出座机,插上电源,浑身发抖地蜷缩在门后。
江念禾拨出江美怜的电话,空旷的客厅里回响的铃声从门缝溢进,妈妈没有带手机。
听着窗外的警笛声逐渐远去,她重新按下“1”,最新一条通话记录下面列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陈野。
她不知道为什幺下意识就按了下移的箭头和拨号键。
“嘟——
嘟——”
从来到这个家,她总共就见过陈野两次,而且距离上次又要过去快一个月了。
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还在学校,有没有带手机,甚至会不会接这个座机号码。
“喂?”
电话在铃声被挂断的最后一秒被接起,少年清冽的嗓音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顺着听筒传入江念禾的耳朵。
泪水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包不住了,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委屈和难言的心安。
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少年,在此时成了九岁的江念禾可以倾诉害怕和恐惧的哥哥。
“哥哥……”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叔叔和妈妈晚上吵架了,妈妈把我锁在房间里……我打不开门,他们没过多久也出去了,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楼下还来了警车……但是我怎幺喊都没人听得到。”
“你…你今天会回家吗?我有点害怕。”她努力克制着呜咽,尽力平缓语气诉说事情的经过,不想哭哭啼啼的让陈野觉得厌烦。
江念禾说完,陈野没立刻回话,听筒里沙沙的电流混着嘈杂的背景音敲击着耳膜,她垂眼盯着通话界面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无意识地掐着手心软肉。
“我马上回来。”
时间停留在一分十秒,少年沉默了二十秒,挂断电话,进门拿起外套走到吧台。
“结账。”陈野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递给窝在靠椅里忙着追剧的李玫。
“今天不包夜幺?”李玫把钱收进抽屉,掀起眼皮扫了眼台前的人,少年身形颀长,盖着兜帽也遮不住锋利的眉眼。
“有事,帮我给袁哥说一声,谢了。”陈野接过身份证,扣上卫衣兜帽走进雨里。
“诶,拿把伞……”李玫蹲身从柜台下翻出把雨伞,刚想递给他,结果人已经右转消失在了视野里。
李玫自从来这里当前台,基本上每周都能看到陈野来店里,大多数是周末傍晚来包夜,还经常帮她修理出问题的机子。
他和老板袁宇应该很早就认识了,楼上有一间休息室还专门空给陈野留宿。
有时候白天,陈野和袁宇一群人会聚在二楼的工作间捣鼓电脑,她上去送吃食的时候扫过几眼,都是些她看不懂的奇怪字符。
袁宇和他的朋友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几个人围着半大的少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眼里全是赞赏和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