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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状态给人一种陷入沼泽里的无力感。

明明和一中的学生一起听课,我却对他们习以为常的那些知识感到陌生。

是那种没见过世面且上不了台面的耻辱心理,我知道这些学生里不会只有我一人这样,但能看到的碾压式差距始终无法让我再对空白的答卷有兴致继续写下去。

我把草稿纸团成团压实,扔进早已满满当当的垃圾桶里。

已经过了晚点名的时间,按道理出门是要被管理老师通报批评的。

我焦虑地在房间里四处走,终于钱心茗受不了了,把手里的书往小桌子上一拍,说:“喻可意,能不能消停点?你都喝了八次水了,不行早点睡吧。”

“明天早上得交全本习题册啊,你写完了?”我捶了锤僵硬的腰,“下周就大考了,那个老师说排名后30%的学生会被劝退的。”

“放心,你不会的,”钱心茗把书翻的哗啦啦响,“至少比我好吧,我饭都没吃在这里背公式,一晚上什幺都没记住,你好歹还能写两题。”

两个人相对无话地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洗澡,我则偷偷拉开门出去透透气。

原本只是在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发呆,盯着楼下的马路两侧夜市的灯火,我蹑手蹑脚地回房间换上运动鞋,披了件外套,拿了房卡坐电梯下楼。

晚饭是很油腻的肉排,我其实没吃多少,闻着烤串摊交杂的香气,一时馋虫发作,想看看手机里零花钱还有多少,却忽然想起来,集训时手机已经上交了,留在我手里的备用机只绑了一张空卡。

我在路边蹲了会儿,给喻舟晚敲了一行字:

“姐姐,饿饿。”

喻舟晚回了个顶着“?”的卡通小狗。

“没睡吗?”

“睡不着,出来觅食。”我打了个哈欠,一时不知道困意和饥饿该先迁就谁,“晚饭太难吃了,没吃饱。”

感觉每天面对乱七八糟的数据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表达能力,只剩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食欲,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喻舟晚回了个“好”,然后转了我200。

我叼着滋滋冒油烤串翻这几天的记录,无非就是一些简单的问候。

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倒是能说不少,或许文字能表达的东西实在有限。

没过多大一会儿,喻舟晚“拍了拍”我,然后发了一张亲密付的卡,似乎怕我吃不饱。

200其实绰绰有余,但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的关怀,吃遍这条街是足够了。

“姐姐对我真好~”我故意加了一长串波浪号。

想到喻舟晚半夜躺在床上的场景,荧光的手机屏幕照着她的脸,此时她会是什幺表情呢?我忍不住猜测。

大概只是面无表情瞪大眼睛看着对话框,最多笑一点点吧,她很少露出表达正向情绪的神情。

“吃了什幺?”她问我,我几乎能听见语气里的轻笑。

一擡头,嘴里的竹签子还没抽出来,就看到钱心茗叉着腰在十米开外瞪我。

迫不得已将碗里的食物分出去大半才平息了钱大小姐要告状的嘴。

我另外去买了点关东煮,排队的中途左顾右盼,看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卖花摊子,顺势走过去看了眼。

摊主是个哑巴姐姐,指了指牌子上的价格,指了指被灯珠围绕的花束。

原本只是想来看一眼,却瞥见了她手上正在修剪包装的花。

她敏锐留意到客人视线停留,指了指价格牌,又指了指面前的包装纸和躺在上面的满天星。

“这花叫什幺名字?”我问她。

是熟悉的色彩与样式,纯白的花瓣外围镶嵌着晕染开的红色,就和喻舟晚那天买的一样。

哑巴姐姐伸手想比划,跟在我身后吃的满嘴流油的钱心茗忽然插话:“这个我知道。”

花开得正好,没有一丝一毫枯萎的迹象,被摊主的巧手精致地缠在白色的丝带里,从阴影转到路灯下,镀上了暖色的滤镜。

“艾莎玫瑰,对吧?”

获得了摊主姐姐的肯定,钱心茗咧着嘴傻乐,拽着我的手念叨:“可意,咱买它吧,多好看啊,反正藏柜子里老师巡逻又查不到。”

哑巴姐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一旁尚未修剪的鲜花,意思是艾莎玫瑰已经卖到只有最后这幺多了,让我们选些别的花。

钱心茗兴冲冲地挑包装纸,完全没留意我盯着那些花发呆。

“所以送这种花表示什幺意思呢?”我望着滴水的艾莎玫瑰喃喃自语。

钱心茗抓了抓额头上的碎发,似乎在很努力地翻译我的话:“花的意思……?你是想问花语吧……”

“等等,给谁送啊?”她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折回来凑到我眼前,“嗯嗯嗯?”

“没想给谁送啊,家里人之前买过,觉得好看,所以想问问。”

“你搜搜……”她好奇地伸过头看屏幕,“喏,这里说了,表示……‘我的心里只有你’,很适合给暧昧期的恋人送。”

暧昧期?

我皱眉。

喻舟晚截了一串商户付款记录,关切地问我吃饱了没。

我知道她此时如果面对着我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会带着轻笑的。

钱心茗只买了一小束向日葵,她说比起漂亮脆弱的玫瑰,自己更喜欢这种有生命力的小家伙。

为了感谢我的宴请,她愿意帮我把那束艾莎玫瑰捧回去,而我一边走一边则盯着键盘,删删改改,不知道该给喻舟晚发什幺。

心里乱糟糟的。

见没有回应,喻舟晚又问我是不是已经睡了。

最终我还是没把拍下来的花发过去,甚至忘了该如何组织语言回复她,任由空荡荡的脑子支配我做完一系列事,等再次想起来忘了回复的信息已经是一小时后,那束花已经被钱心茗打理修剪好,和她的向日葵一齐插在书桌的玻璃瓶里。

我甚至好奇那一瞬间付款买下它时自己是一个什幺样的心态。

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个给喻舟晚送花向她表示好感的人吗?

我忽然觉得桌上的花格外碍眼了。

就好像买下它是出于替代心理——明明是一模一样品种的花,我却急不可耐地重复购买下来,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能凭借在她心里的位置抹去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即使那束花扔的果断,我还是无法释怀。

或许是真的和她太久没见了。

总觉得喻舟晚愿意当着别人的面收下,就有一点动摇的念头,有给别人机会的嫌疑。

我蹲在床边发呆,无意识地用指尖掐自己的嘴唇上的死皮,钱心茗吹完头发回身看到我满嘴唇的血差点尖叫,急忙给我递纸。

“早点休息,”她拍拍我的肩膀,以为我不开心是因为压力太大,“学,是学不完的,不如养好精力明天再战,睡吧。”

“不睡了,”脑子乱到没办法合眼,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拽掉了玫瑰最外层的花瓣,一屁股坐到书桌前,“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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