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空荡荡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病房。
温灼看都没看腹部上缠着的绷带一眼，拔掉了手腕上的留置针，从病床上下来。
温莹莹在哪里呢。
跑了吗？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病房实在太安静，越安静，他的恐慌越发剧烈。
突然，厕所传来了声音，温莹莹慢吞吞地摸索着墙壁，从厕所走出来，温灼看到她，就用力抓住她，把她抱住，生怕她是幻觉一般，力气太大，把温莹莹抓地踉跄了一下，跌到他怀里。
手心的触感是实实在在的。
——她居然没走。
没有跑。
他赌对了吗？
“对不起，温莹莹，对不起。”
温灼的语气特别诚恳，但是温莹莹不吃他这套了，甚至感到厌烦，眉毛皱了皱。
到这种时候了，也要装吗？一直这样，有什幺意义？
他真真是坏事做尽。
又可怜，又可恨。
做了那幺多疯事。
但温莹莹不能没有温灼。
捅完这刀后，她就慌了神。
温灼甚至躲都没躲一下，也没有推开他，紧紧抱着她，直到失血过多晕过去。
一定很痛。
那种刀穿透皮肤和肌肉的感觉，残留在她手里。
不想温灼死。
如果温灼死了，变成一具冰凉凉的尸体，留她一个人，她也不知道怎幺活下去，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她喜欢温灼。
哄她的时候，疼她的时候，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温灼，疯狗一样的哥哥。
没有温灼的话，人生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也不会有第二人这样爱她。
就算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她也是病了，病的不轻。
全是温灼害得，把她也逼成一个神经病。
温灼接着在她面前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像故意要她听到一样，拉住她的手，居然哭了。
温莹莹呼吸一滞，根本想不到他这又是哪出，愣住了。
“对不起，温莹莹，我就是，怕你离开我，怕你喜欢上别人，才会作出这种蠢事………你再捅我几刀，我也不会怪你，真的，直到你原谅我为止。”温灼紧紧抱住她的腰，一阵动作下，腹部的伤口似乎撕裂了，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是他似乎浑然不觉，拉着温莹莹的手摸他脸上的湿痕，不停恳求她。
“你就算把我捅死，我都很开心，如果你觉得，这样能扯平的话。”
温莹莹又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嘴唇颤抖，喃喃：“你这个疯子……”
“对，我是神经病，我是疯子，我……只是想要，只是想要你爱我———就当是个玩笑好不好？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眼睛，我不会再做这种事，真的，真的。”
玩笑？
他说的好轻松。
如果沈疏不告诉她，她恐怕直到彻底瞎了，也会被温灼蒙在鼓里。
但是。
她确实离不开他。
为什幺非得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温莹莹在那段时间，其实就快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但温灼不信。
一伤一残，够惨烈。
温莹莹甚至相信，就算真的把温灼捅死了，他做鬼也会死死纠缠着她，让她日夜不得安宁，像狗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夜夜吠叫。
良久，她闭上眼睛：“你为什幺就不信我爱你呢？”
温灼看着她的脸，看到她痛苦，又无奈的表情。
“确实恨你，但是明明也很爱你，在宴会的前段时间，我就………没有再想过要离开你，只是你不理我，你总是这样，我没办法和你沟通。”
温莹莹慢慢地说，温灼盯着她的脸，没有半分虚假，他确定了。
值了。
被捅这刀真值了。
温灼明明流着泪，嘴角却控制不住笑起来。
他赌对了。
他居然赌对了。
直到昨天为止，他都还在疑心这个问题。
温莹莹现在离不开他，到底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瞎子对他的依赖呢，还是真的有爱吗？
虽然温灼很享受温莹莹失明后对他的依赖，自己像主人一样牵动她煽动她，完全把她掌握在手里，但他实在太想知道这个问题了，抓心挠腮。
温灼一直不相信温莹莹会爱他。
他一清二楚，自己有多畜生。
那个时候就羞辱她，强奸她，把干净的像一张白纸的人弄的一塌糊涂，被温莹莹捅死都算死得其所。
性格又恶劣至极，在温莹莹接触过的人里，他可能是最坏的一个。
温莹莹真的会爱他吗？
如果知道了这个真相，温莹莹会很恨他吧，恨死他，然后离开他。
但如果知道了这个真相，也不离开他，那不就是真的爱他吗？就算要离开他，他找遍任何地方所有角落也会找到她，彻底把她锁起来，把温莹莹变成一个专属的宠物，把她折磨地和他一起疯掉。
怎样都不算亏。
被捅一刀，都算轻的。
当然，如果不爱他，到底是有点遗憾。
温灼故意让医生透露给沈疏这个消息，不然那医生再怎幺傻，也不会因为那点威胁就走漏消息。以沈疏那个性格，绝对会告诉温莹莹，妈的，偷偷摸摸在背后调查，心怀鬼胎，真当他是傻子。
不过，他赌对了。
实在太值了。
费尽心思想要的那个东西，原来一直都在被他拥有着。
后悔吗？
温灼从来不会后悔。
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幺。
所有的事情，就算重来一万遍，他也会一万遍作出同样的抉择，人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反正，就算是这样的他，也能被爱。
被捅了一刀，他甚至开始觉得，是温莹莹在宠着他，在纵容着他。
好乖，也没有跟别人跑，留在他身边。
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她吗？不可能的。
温灼完全忽略了腹部的疼痛，无声地笑，浑身颤抖，即使血液还在从留置针的针眼儿里往外冒，暗红色浸透了绷带，但无所谓了。
温灼的手牢牢地扣着她的腰，越收越紧。
“我爱你，温莹莹。”
真的好爱你。
好爱你。
他可以当温莹莹的主人，也可以当一条狗，当主人的时候疼她，当狗的时候被惯着，被她捅死也算甜蜜。
“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温莹莹睁开眼睛，痛苦的表情已经淡了很多，变得平静。
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好。”
这样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