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苒从一天的紧绷中稍微放松下来。她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确认无遗后才关掉电脑,收拾包包准备离开。
她才刚走出公司大门,耳边就响起一声喇叭声。
「祁苒——这边啦!」
她循声望去,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探出一颗黑发少年头,笑嘻嘻地朝她挥手。
男孩穿着宽松的白T搭配浅色牛仔外套,阳光洒在他干净的五官上,眉眼分明,鼻梁挺拔,带着一种韩星男团成员般的亮眼气质。他的左耳戴着银色小耳环,衬得那张本就不羁的脸更多了一点时髦气息。
「我还想说要不要上楼等你。」谢知禾的语气带着一贯的调皮,嘴上嘻嘻哈哈,手上还拿着一杯刚买的冰奶茶。
祁苒无奈地笑了笑,「第一天上班,不敢太早走。」
她绕到副驾驶坐上去,顺手把包丢到后座,拉上安全带,这才转头问:「你怎幺来接我?」
「奶奶说今晚要吃火锅,这附近有家牛肉好吃,我就来买菜顺便接你下班。」谢知禾一边打方向灯,一边嘻嘻笑道,「反正我爸妈也说了,以后最好都让我接送你上下班。我先认认路,免得哪天走丢。」
祁苒哭笑不得,「干嘛那幺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
谢知禾单手握着方向盘,偏过头戏谑道:「谁叫姐是家里唯一的女生,长辈们可宠啦,个个揪着我耳提面命要顾好你。」
小车稳稳驶离路边,笑声混在晚风里。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便利店前,陆湛手里提着刚买好的微波便当,站在落地窗后。
他原本只是出来随便找点晚餐,却意外在转角处撞见了这一幕。
女孩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而她笑着与车内年轻男孩说话的模样,亲昵、自然,甚至带着点被宠溺的气息。
陆湛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动作。
微波便当的热气从包装袋里透出来,手掌微烫,但他却没什幺感觉。
原来……她早就有小男友了?怪不得,她眼里对自己没有半点特别情绪。
他低下头,喉间浮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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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对陆湛来说,几乎是种折磨,好不容易等到祁苒下班,却又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陆湛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发呆,手里的笔盖不知道被他扣了几十次。
直到脚步声传来,陆湛才回神——傅宴之和秦沅清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
自从听说新来的实习助理叫祁苒那一刻起,傅宴之就隐隐担心这个学弟会不会出状况。果然,下班后他过来瞧一眼,就见陆湛整个人又陷进那种出神的僵滞里。
「怎幺就这幺刚好,」傅宴之叹了口气,擡手揉着眉心,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头痛,「就刚好找到她。」
秦沅清则神色淡然,翻着人资递来的资料,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她的资历确实很优秀。如果单看履历,祁苒是陆特助的助理最佳人选。」
傅宴之冷笑一声,擡手比了比陆湛,语气里全是不满:「再优秀又怎样?她在就会把我家陆湛搞成这副连工作都没办法专心的样子,我怎幺用她?」
这话一出口,倒让秦沅清擡眼多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傅宴之作为模范惯老板,使唤自己的特助陆湛可是毫不客气,临时差事、烂摊子一股脑都丢给他处理,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清楚陆湛撑得住。真要论起来,傅宴之始终把陆湛当自家直属的学弟在看待,心里还是疼着的。
说完,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随即提议:「不然,把她调去其他部门。」
秦沅清微微挑眉提醒道:「傅总,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随意调动或解雇员工的。」
傅宴之脸色沉了下来,指间的笔在桌面上敲得急促。
「找个理由开了她能有多难?」他冷声回道,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一个实习生而已,犯点错、不合适、态度不好,哪个不是理由?」
秦沅清闻言,眉宇间明显浮出一抹不认同。可她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冷淡口气,声音平稳却不带感情:「如果傅总您坚持,我会去和人力资源部沟通。」
话音刚落,沉默许久的陆湛忽然开口。
「不用了。」
他声音不高,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他擡起眼,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没必要为了我去动她。」
空气一瞬安静下来。
短暂的沉默里,陆湛放下手中的笔,擡头看向傅宴之,眼神里的情绪已经收敛干净,只剩职场该有的冷静克制。
「我没事,」他的声音不快不慢,却带着坚定,「我会自己调适好心态。学长不用担心。」
那一刻,他几乎像换了一副面孔,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进胸腔,仿佛能靠着一己意志,硬生生撑出一个冷静的外壳。
傅宴之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真心:「要不要去喝一杯?」
陆湛一愣,随即摇头,神情冷静:「不用了,学长。我没事。」
秦沅清合上平板,擡眸看了傅宴之一眼,语气平淡却精准:「傅总,您上周才喝到胃痛,还需要我再提醒一次医生怎幺交代的吗?」
傅宴之表情一僵,闷声咳了两下,干脆摆手:「我随口问的,反正陆湛也没要去。」
气氛一下子就松开了些。三个人站在静谧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夜景亮起来,谁也没再多说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