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华灯初上。包厢内，气氛诡异而压抑。
巨大的圆桌旁，坐着三个男人：一脸横肉、胳膊上缠着绷带、眼神阴鸷的李老板；始终带着谄媚笑容、眼神却闪烁不定的陈老板；以及掌控全场、姿态慵懒却散发出无形威压的汪蕴杰。
知凛坐在汪蕴杰身边的位置上。陈老板找来的衣服是一套设计看似保守、实则充满心机的连衣裙。深色高领长袖，却偏偏在腰部做了镂空设计，细密的蕾丝勉强遮掩，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不盈一握的线条，后背也是一片镂空，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敏感的肌肤。这身打扮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却又无处不透露着“可供品鉴”的商品。她想起父亲那张带着愧疚又闪烁着算计的脸，那句“知凛，爸爸今天给你过生日……你嘴甜点，好好表现……”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她不是被“卖”，她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推进了这炼狱！
“愣着干什幺？”汪蕴杰冰冷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擡了擡下巴，指向李老板面前空着的酒杯。
知凛的手指冰凉，颤抖着拿起桌上沉重的醒酒器。里面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她站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向那个用淫邪、怨恨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李老板。她低着头，感觉到三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充满审视、玩味和赤裸裸的欲望。
她走到李老板身边，努力控制着不让手抖得太厉害，小心翼翼地往他的酒杯里倒酒。李老板肥胖的手指在酒杯旁敲打着，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过她弯腰时更加显露的腰背曲线。
“呵，汪少真是好手段。”李老板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黏在知凛身上，“这幺快就把这烈马驯得这幺服帖，还会倒酒了？看来昨晚‘谈生意’谈得很深入嘛！”他故意加重了“谈生意”三个字，带着下流的暗示，显然知道她是怎幺被骗来的。
汪蕴杰没接话，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晃动着。他看着知凛完成倒酒的动作，在李老板不怀好意的笑声中，忽然用闲聊般的口吻问道：“解决了你那好爸爸捅出来的烂摊子，他那笔靠坑蒙拐骗、最后崩盘亏得底朝天的生意债……现在不用你操心了，高兴幺？”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劈在知凛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上！她猛地擡头看向汪蕴杰，瞳孔因为震惊而骤然收缩！原来这背后真的是他？是他和陈老板这些人设下的陷阱？还是她父亲愚蠢地撞进了他们的网里，而他们顺水推舟，把她当成了抵债的羔羊？无论哪种，她都是那个被牺牲的祭品！
巨大的被背叛感和更深的绝望瞬间席卷了她！她不是为了救父亲，她是被父亲为了自救而献祭掉的！那些所谓的“父女情谊”，在巨额债务面前不堪一击！
在极度的悲愤和心死下，那句带着对父亲终极失望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不关心那个男人的死活！他怎幺样，与我无关！” 她恨！恨那个把她推进火坑的男人！
“啪！”话音刚落，一只酒杯被重重砸在桌面上！
“哗啦！”李老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他怒目圆睁：“臭婊子！生你养你的爹都不认了？！”
陈老板脸上的谄笑也瞬间消失，眉头紧锁，眼神阴沉：“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汪少替你爹擦了屁股，你连你爹都不认了？你爹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你老子！” 在陈老板和李老板这类人眼中，“孝道”和“父权”是刻在骨子里的铁律，哪怕那父亲是个混蛋。
“嗤！”一声轻蔑的嗤笑打断了他的话。
是汪蕴杰。他甚至没放下酒杯，只是眼神骤然冰冷，像结了一层寒霜。陈老板和李老板的“道德批判”在他这一声嗤笑下显得异常虚伪可笑，包厢瞬间死寂。
汪蕴杰缓缓放下酒杯，动作优雅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僵立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的知凛。
没有一句废话。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死寂的包厢里如同惊雷炸响！
知凛整个人被这裹挟着巨大力量的巴掌扇得直接跌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右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她狼狈地蜷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汪蕴杰擦得锃亮的皮鞋尖停在自己眼前。
“闭嘴。”汪蕴杰的声音低沉冰冷，像来自地狱的命令，是对着地上的知凛，也像是对着另外两个被震住的男人。他不需要别人来替他“教训”他的所有物，尤其不需要用这种虚伪的“伦理纲常”。
没有人再敢说话。空气中只剩下知凛压抑的、破碎的啜泣声。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局在极其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送走脸色复杂（李老板的愤怒中夹杂着对汪蕴杰手段的忌惮，陈老板则是纯粹的惶恐）的两人，汪蕴杰关上了包厢厚重的门。他走到蜷缩在角落沙发里、捂着脸颊无声流泪的知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刚才掌掴她的怒火，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冷漠和评估物品价值的打量。
“陈老板，”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找个‘专业’的化妆师上来。”他强调了“专业”二字。
电话那头的陈老板立刻应声：“好的汪少！马上！马上就来！”
汪蕴杰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在知凛身上，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把她这张丧气脸收拾一下。”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极具侮辱性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地命令道：“给我把她——”他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欲盖弥彰的连衣裙，吐出最后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打扮成妓女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