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婷靠在车座上，脑子还乱着。
那句“柯柯不是他哥的孩子”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像一道惊雷，震得她心慌。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拨通苏翊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温和的声音：“喂？怎幺了，这幺晚还不睡？”
徐婷咬了咬唇，声音低低的：“我在你们小区楼下。”
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即是他略带惊讶的语气：“你在哪儿？我下来。”
挂断电话后，徐婷走进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坐在靠窗的位置。
灯光柔和，她的神情却有些恍惚。
十几分钟后，苏翊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气。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语气带着关心：“怎幺这幺晚过来？出什幺事了？”
徐婷擡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柯柯是你的孩子。”
空气凝住了。
苏翊怔了一秒，随即轻轻笑了笑，语气淡淡：“柯柯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
徐婷的手指紧紧攥着外套的边角，低声说：“如果——柯柯不是你的孩子呢？”
苏翊的笑意微微一滞，眉头皱了起来：“你今天怎幺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
徐婷看了看柜台的店员，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声音：“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刘冲和柯柯妈妈。”
“嗯？”苏翊点头，“她说要去送刘冲啊，怎幺了？”
“他们……在吵架。”徐婷凑近他一点，声音低得几乎要淹进风声里，“他们说，柯柯以前以为是刘冲哥哥的孩子，结果，其实是你的。还提到刘冲的哥哥要出狱了。”
苏翊神情微变，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徐婷，你是不是误会什幺了？周悦她不是那种人。”
周悦一直是他们家资助的贫困女孩，她五年级时父母出了意外变成了孤儿，他们家在周悦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资助了。
周悦是他父母从小看到大的，他也是很早就认识她。
她一直是安安静静很努力的人，如果周悦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当初他爸妈也不会看中她，让她嫁给他。
他的语气温和，却透着几分笃定。
徐婷愣了一下，笑容有点僵：“所以……在你心里，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翊看着她，觉得她在吃周悦的醋闹小脾气，语气放轻：“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可能听错意思了。”
那一刻，徐婷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原来在他心里，周悦是老实可靠的；而自己，像个闹情绪的多疑女人。
她没再争辩，只是轻轻点头，语气淡淡的：“柯柯睡了吗？”
“嗯，早就睡了。”苏翊回答。
徐婷擡起头目光柔了几分，伸手环住他脖子，轻声：“那……我可以上去吗？”
苏翊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皱起：“今天不行，改天吧。”
“那去别的地方也行。”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倔强。
苏翊摇头，神情有点无奈：“别闹，太晚了。”
她的黑眼圈有些重，肯定是最近没有好好睡觉，如果去外面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对身体不好。
徐婷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垂着眼，指尖在外套的布料上轻轻摩挲。
便利店外的路灯昏黄，照在她脸上，把那双眼映得冷静又疏离。
她在心里轻轻冷笑。
是怕被周悦看见吧。
说到底，他还是在怕。
之前他的种种行为让她还以为，苏翊终于迈出那一步。
现在看来，不过是那时被精虫和欲望冲动蒙了眼操纵的大脑才选择的。
现在清醒了，当然就开始后悔，不然也不会在她去外边玩的这几天，就给她发了几次消息。
是周悦回来后，害怕被发现所以能不联系就尽量不联系吧。
她擡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讽刺，又带着一点疲倦的寡淡。
苏翊察觉到她的情绪，误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语气太冷。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声音柔和下来解释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靠得近，语气温柔得几乎有点小心翼翼：“等明天我休假，再好好陪你？”
徐婷盯着他，没说话。
夜风从便利店的门缝吹进来，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
她低声笑了笑，笑得轻；像是笑他，也像是笑自己。
“明天啊……”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起伏，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明天我没时间。”
苏翊怔怔地看着她，心头那股说不清的烦躁一点点攀升。
“那就后天。”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
“后天也没有时间。”徐婷回答得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淡淡的倦意。
便利店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神映得冷冷的，像一层薄冰。
那种疏离感，让苏翊的心一阵发紧。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有点陌生。
刚见面时娇憨的神情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淡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有些慌，不知道该怎幺办，只能笨拙地俯身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那吻很轻，几乎只是碰了一下。
“那等你有时间我再休，好吗？”他低声说。
徐婷没回应，只是垂着眼，指尖还在摸着那件外套的边角。
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灯光从玻璃窗外扫过，映亮了两人的影子。
苏翊擡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那我们待会儿去外边吧，你想去哪里？”
徐婷看了外面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不去了。”
“你在生气？”苏翊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着急。
她擡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轻声说：“有点，但不重要了……柯柯爸爸。”
那一声“柯柯爸爸”，像是蓄意的提醒，又像是一道隔开的界线。
苏翊心头一紧，正要说话，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搭在徐婷的肩上。
“打电话怎幺不接？”那是个男声，带着年轻的气息。
苏翊的目光瞬间冷下来，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是个和徐婷年纪相仿的男孩，眉眼俊朗，神情自然，站在她身边郎才女貌简直配得不行，距离也亲密得让人不舒服。
徐婷微微偏头，看了那男孩一眼，语气平淡：“和小朋友家长沟通，没听到。”
那男孩“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落在她肩上的外套上，微微一顿，伸手取下来，递给苏翊：“谢谢。”
苏翊没有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只手。
男孩笑了笑，把外套放在桌上，语气不急不缓：“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带着徐婷往外走。
徐婷没有拒绝，也没有解释，只是顺着男孩的步伐离开。
便利店的门被风吹得轻轻一响，门上的铃铛“叮”的一声，脆而短。
苏翊站在那里，手指慢慢收紧，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灯光映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