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时，他们总算穿过了树林中最浓密的一段路。
「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
埃米莉扛着那只不知名、长得像灰色野兔又长了两对脚的魔物，把它往地上一扔，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包蔬菜。
晓涵眨了眨眼，看着那东西。
「这……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这种叫『灰跳兽』，肉不多但味道不差。」
「放心，我挑的猎物不会毒死我们。」
埃米莉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架起营火。
晓涵没多问，转身去寻找可以入菜的东西。
她在林子边缘找了一会儿，采了几朵外表干净、看起来像是现世也会吃的灰白色菇蕈，还用随身小刀挖出两株像洋葱的根茎植物。
她拎着装食材的袋子走回营地。
「我努力当个及格的采集员了。」
「有这些就能做出野营料理升级版啦，小涵涵真是天才。」
埃米莉懒洋洋地笑着，接过她采集的材料，迅速将兽肉处理干净，再把菇类切片丢进锅里一起炖煮。
「这称赞也太敷衍……」
晓涵看着她熟练地翻炒锅里的肉块与菇蕈，忍不住小声地嘀咕。
晚餐意外地不错。灰跳兽的肉比她预期的还嫩，加上菇蕈吸了汤汁后特别有风味，虽然锅子有些焦底，但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他们靠着篝火歇息。
晓涵抱膝坐在石头上，盯着余烬里跳动的火光。
虽然身体吃饱后放松了不少，但身上的汗黏感却变得更加明显。
她动了动脖子，又悄悄伸手摸了摸后背——
湿湿黏黏的，贴着衣服很不舒服。
她犹豫了一下，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一旁安静削木头的埃米莉。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
「……我去旁边那条小溪洗一下澡。」
语气听起来平静，其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哪有人旅行途中这幺坚持洗澡的……不过说真的，她真的受不了了。
内心吐槽声开始飙升：一整天都在走路、出汗、还摔过一跤，现在不洗澡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人形咸鱼了。
埃米莉擡起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没什幺特别：
「行啊，但别走太远，有什幺事就叫我。」
「嗯，我不会离开太久。」
晓涵小心翼翼地带上干净衣物和毛巾，快步朝小溪走去，彷佛慢一点就要在埃米莉面前自燃似的。
她沿着小路走到溪边。
小溪的水流清澈，溪石间流动着银亮的反光。
她脱下衣物，走进水中——水冰凉刺骨，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温度直接唤醒了我的灵魂……」
她用水泼了几下脸和后颈，开始细细搓洗沾满灰尘的肌肤，直到微微泛红。
她低着头冲洗头发，突然间，背脊一阵发凉。
……好像，有什幺东西，在看她。
她一动也不动地停在水中，缓缓擡起头，视线扫过两岸——
没有动静，除了风在吹树叶，和偶尔传来的小动物声音。
「错觉吧……这世界的森林就不能让人好好洗个澡吗……」
她小声嘀咕，动作加快了些。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未散去，彷佛有什幺视线像蛛丝一样黏在她背后，既不咄咄逼人，也不算温柔，只让人莫名不安。
洗完后，她用毛巾胡乱擦干，套上衣服，一边回营地还在搓头发。
「怎幺那幺快回来？」
埃米莉正蹲在火边烧着剩下的木头，看到她时扬起眉。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好像……被什幺东西盯着看。」
晓涵边说边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埃米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
「哎呀～会不会是森林里的小精灵看妳可爱啊？」
「妳别闹，我说真的啦。」
晓涵皱起眉，坐回自己的毯子上。
埃米莉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啦，我会留意的。不过说真的——要真有东西想偷看，那也只能说，是它有眼光呢。」
「妳……说这种话，妳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我这就很正经啊～」
晓涵红着脸躺下，不想再接话，但还是下意识地把背转向火光那侧。
而在她看不见的方向，埃米莉望着她的背影，笑容依旧，眼神却染上了一点暗红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