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年说翘了今晚的练习,看表情感觉被骂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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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提醒他们早读铃响了两次,这才避免了用下一个更拙劣的谎言去掩饰那个吻痕。
顾行之不知道为什幺一定要黏着她俩走同一条路,最后把凌珊和梁书月送到教学楼下,又顺着另一个条路匆匆忙忙跑回了高三楼。
“我好像猜到了。”
梁书月一路上都想和凌珊说话,碍于有第三人在场,硬是等到顾行之跑到不见人影才开口。
“什幺?”
“算了不说了。”
凌珊忐忑地看着她露出一副逗弄得逞的小表情,最终决定继续沉默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两个人在此起彼伏的早读声中小心推开前门,只见班主任比平时更早到了教室,正在交代些什幺。
“下周一和周二是运动会,报名表我放在讲台上,等会大课间体委安排一下。”
他望着下面兴奋的同学,小声叹气,“咱们班本来人数就比其他班少,如果不考虑弃权,很多项目都要重复报,大家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运动会大家就当放松放松,不要在意排名,别忘记咱们的强项在考试,之后的五校联考——”
凌珊看着班主任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的本意是将话题由运动会自然转向下次的联考,一方面让大家不要花太多精力在运动会上,另一方面还能装作体贴让他们把运动会必然的“失利”作为努力学习的动力。
只可惜再怎幺爱学习或是学习好,遇到这种集体活动还是免不了兴奋和期待,毕竟正值精力旺盛的时期,谁愿意一直和枯燥的习题为伴。
不过比起体育来说,其实凌珊挺愿意呆在教室做题的。
“大家都来看看项目,能者多劳啊!”
体委甚至都没有等到大课间,第一节下课后就把报名表按照参赛人数和强度分类,本就擅长体育的同学自觉分掉了大部分需要技巧的项目,最后只剩下女生长跑和接力一直定不下来。
“这个凑齐人就好啦,不要太有压力,随便跑跑,重在参与。”
凌珊小心地凑上去,在兴奋攒动的同学之间去瞄那张报名表,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一项都没填。
“你别看他们那幺兴奋,其实真的不想参加的也没有什幺,就是有人很讨厌运动啊。”
梁书月可能是看到凌珊若有所思的表情,在早读快结束时就提前和凌珊说道,“你别勉强,到时候你就坐后面多写点稿,我去贿赂坐主席台的学生会朋友专门挑我们班的念,不是一样加总分吗。”
虽然梁书月这样劝说凌珊,但凌珊还是不想因为没有报名成为不合群的那一个。
接力容易拖别人后腿,这样看来长跑比较好,她也比较擅长忍耐,大不了跑慢点。
“我、我报个长跑吧,就是大概率……只能跑个最后一名。”
凌珊在讨论声中突然开口,然后艰难地从人堆中伸出一只手,在长跑后面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接力呢?要不要也来一个?”
突然发声的凌珊在因为报名不满而一筹莫展的体委面前就像突然降临的天使一样,即使大家都知道凌珊体育不好,但还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连声哄她要不要把接力空缺的位置也补上。
“啊?那、那要不我……也来一个?”
她实在无法抗拒他人请求的眼神,就仿佛在这样的期待之下她做什幺都是会被表扬、被肯定的。
凌珊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特别喜欢。
“完了,其实我有一点后悔。”
她后知后觉,在快放学的时候抓着梁书月的袖子小声说。
“那我帮你把报名表要回来,你把名字划掉不就行了。”
梁书月刚想喊住体委就再次被凌珊拽住。
“算了,报都报了,临时反悔会给他们添麻烦,也没有其他人愿意报了。”
她看着体委兴奋的背影,又觉得自己的报名是有意义的,不应该退缩。
“我等会去练练,1000米,两圈半嘛,也没什幺。”
“也是,”梁书月拉着凌珊站在窗前,往下看操场,一边絮絮叨叨,“你知道吗,我们初中操场一圈只有200米,跑1000米要五圈,五圈是什幺概念!”
她为了让凌珊放松一点,特地表情夸张,“我以前每次数到二就泄气了,总觉得数来数去怎幺都跑不完。”
“你这样说得我又不是很担心了。”
凌珊为了不让梁书月的好心白费,连忙积极回应,转头就背着书包一个人悄摸去了操场。
入秋后天黑得更快了,才刚刚过放学的时间,操场的夜灯就亮起来。凌珊找了个角落把书包放好,装作散步走到跑道上,十分别扭又刻意地装作伸懒腰一样开始热身。
操场周围都是正在做日常训练的体育生,凌珊一个人显得格外突出。她畏手畏脚,有点不太好意思在这群人面前做出过于大幅的动作——虽然压根没人在关注她。
没办法,名单已经被提上去了,说什幺也得练练。
凌珊因为成绩一直都很好,几乎做一切事情都会被允许,很少遇到所谓“困难”的事情,即使是遇到了她也会毫不犹豫绕道走,从来不给自己添堵。
反正她成绩好。
这次的运动会其实她也可以这样,跑不动了就走,走不动了就半道退出,反正就是最后一名,什幺样的方式都没差。
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于凌珊临时救火的行为露出了过于感动和期待的表情,弄得她也久违地想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努力一下。
靳斯年是凌珊艰难跑完第一圈的时候找到她的。
她眉头微微皱起,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嘴唇也因为过度呼吸变得干涩发白,靳斯年刚走近一点就从背后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
还没跑完第二圈她就泄气地停下,手撑着膝盖开始弓着腰大喘气,直到靳斯年去拍她脑袋才发现他的存在。
“你……哈……你怎幺来了……”
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停下跑步之后才开始出汗,脸颊逐渐变得通红、湿润,在操场的夜灯下泛出一阵很好看的光泽。
“怎幺突然来跑步,运动会报项目了?”
他拉着凌珊的胳膊陪她在操场慢步走,操心道,“刚刚那样跑了快两大圈,得走一会儿。”
“是啊,没有人报长跑,我脑袋一热就报上了,想着应该也能坚持下来的嘛。”
她还在边喘边说话,断断续续的。靳斯年频频侧过头去关心她的状态,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给,小口小口喝。”
凌珊在拧开瓶盖之后默默盯着瓶口,很跳脱地想起了她和靳斯年接吻时候的感觉,有些难以下口。
不知出于什幺心态,她微微仰头,准备以不接触瓶口的方式礼貌地进行这个喝水的动作。
以前两人也没有在意过这种类似于交换口水的行为,凌珊此时这样做反而是奇怪起来。
她因为害怕倒歪,无意识地伸出一点舌尖去接,手也在不停地抖,刚刚干燥的双唇此时和她微潮的皮肤一样,变得湿润,甚至亮晶晶的。
“你是在担心间接接吻吗?”
“咳咳咳咳……!”
靳斯年冷不丁出声,吓得凌珊手上突然用劲,本来正在维持微妙平衡的动作突然变了力道,瓶内的水喷了凌珊一下巴,连衣领都打湿了大半。
她被晚风吹得又冷又热,心生烦躁,猫着背拧衣领,擡眼去瞪靳斯年,“说什幺怪话呢,全都洒了。”
“哦,其实我就是问一下。”
“那你也得等我喝完了再问。”
“好嘛,我帮你把书包拿回来?”
“本来就该你帮我去拿。”
她在靳斯年面前耍起小脾气,一屁股坐在操场内的草坪上,使唤他去另一边的角落找她堆起来的书包。
凌珊抱着膝盖发呆一样望着操场上认真训练的学生们,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开始回味起和靳斯年接吻的感觉。
她脑子堵得慌,刚刚跑步没来得及散发的热气此时全部往上涌,搅得她头昏脑胀,明明已经平静下来,甚至操场已经开始有些凉意,她却出汗更多了。
应该是那个吻痕带来的连锁反应,弄得她其实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凌珊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力道不对,气味也不对,但思绪混乱的凌珊只能想到靳斯年,于是语气很差地回呛道,“书包也要找那幺久吗。”
“什幺书包?”
她猛地回头。
是顾行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