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帝国的救援队像一列穿透尘雾的锋刃,从废墟的边缘杀了进来。
天空被低空掠过的舰群切开,爆破声在建筑骨架间回荡,废墟原本死寂的空气被震得翻滚。

与此同时,祁栖白的通讯频道接通。
屏幕另一侧,展渊站在帝国的战术台前,光屏映得他的侧脸冷白。
他一边注视着金屿

——男人抱着金曦从塌陷的废墟中走出来,灰尘与血迹糊在两人身上——

一边淡淡开口:“不想和你做交易。”

祁栖白嗓音沉下去:“那你就不在意贺昱晖的命了?”

展渊目光一擡,冷笑:“一个败家子而已,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在帝都一抓一把。顶多是贺家家主没儿子了,你们联邦一半的金属进口会出问题……不过,那是你们和贺家的事,关我什幺事。”

他话里带着刀锋的凉意。

贺家人丁单薄,却握着帝国近半能源矿脉、金属运输和交通要塞的命脉。若是贺昱晖真死在联邦手里,贺家反扑的力量足以让祁栖白的位置动摇。

视频另一端的贺昱晖擡起眼,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隔着屏幕,扫过对面的好友。
他早就看明白——展渊想要的,是祁栖白手里那个先进的战备基地防护技术。

这个东西他已经觊觎很久了。

祁栖白沉默了几秒,最终退了一步:“共享技术。”

对外宣传共同开发。

自从金曦回来这段时间。

这几日,不少人来探望她。
走廊外的低语像水汽一样,隔着门缝钻进来,化不开。

当初,甚至有人私下组建救援小队,连航线都规划好了,却在出发前,被祁栖白一道军令压了回去。
“军令如山”四个字,在军区里没有人敢违抗。

林栖因为擅自闯前线,被关了禁闭。

人在医院闲着,这些八卦一刻也不闲的往耳朵里面灌。

露西来给她换药时,动作一顿,忍不住低声感叹:“星际海盗不是一向残暴吗?你身上的药,比军区医院的还先进,愈合得快得离谱。”
她俯身时,长发垂下,在金曦的手背轻轻扫过,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金曦静静听着,直到露西提起:“听说帝国二殿下也被那伙人抓了,最后是殿下身边的护卫把你送回来的。”

“还好帝国的那些人讲旧情,不然啊,我看茉莉上将差点去把总司令的屋子给点着了。”

她的手指轻轻收紧,被薄毯覆盖的肩微微起伏。

露西是在安慰她,其实他们都知道,祁栖白没有派人救援,所以他能回来,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她擡起胳膊,遮住眼睛。
她很清楚,这是祁栖白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从大局出发,必定有无可奈何的理由。

可理智再怎幺清醒,心底的那点酸涩,仍旧像钝刀一样,一下一下割在心口

帝国

展渊那边,展森是回来了,可因为腺体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陷入了昏迷。
夜色沉沉,帝都宫邸的落地窗前,展渊独自站在窗边。

很少抽烟的他,这一夜却一根接一根地点燃,烟雾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弥漫,映着他眼底的冷光。

帝国内的谣言已经四处蔓延。展渊心知肚明,这是公爵在暗中推波助澜——说他这个大殿下忌惮弟弟的威望,想趁着对方年少、毫无防备时先下手除掉。
烟灰在指尖颤落,他的眉目里没有一丝波澜。

金屿端着茶站在门口,见到展渊这副样子,心里面难受的很。

其实他亲手把姐姐送回联邦起就郁结在心。
在他眼里,联邦那些人抛弃了姐姐,明明她该被尊敬为英雄。
可回到帝国,却又见到大殿下被流言蜇得满身是伤——

英雄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上位者同样被谣言所桎梏。

那幺,究竟要做到什幺程度,才能真正随心所欲?

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点细响。

展渊像是没听见,不动声色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半截烟蒂碾灭在水晶烟缸里。

金屿走到他身侧,侧头看着他那张笼在阴影里的脸。半晌,他伸出手,替展渊捋开了一缕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冰凉的鬓角。
展渊垂下眼,又擡眸看他,碧绿色眼眸在夜色中藏着太多沉甸甸的东西。

没有预兆地,他擡手将金屿揽进怀里。
力道很紧,像要把对方整个嵌进骨血里。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肩线与肩线正好抵在一起。

金屿擡手也拦住他的殿下的腰,听见胸腔里的心跳又急又重。

“有我在呢,殿下。”

外面的风拍打着窗,厚重的窗帘在缝隙里微微鼓动,带来一阵冷意。

展渊却将他抱得更紧,掌心覆在他后颈,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把所有寒意隔绝在外。

在这样的贴近里,心跳的频率几乎一致。

展渊只是觉得,还好,此时此刻,有金屿陪在这里,不然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些阴暗的心思,究竟谁就能够原谅他。

“金屿,小森不是我害的。”

“我知道。”

“可是,我真的有一瞬间庆幸过,我的弟弟对我,没有威胁了。”

光风霁月的殿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因为自己曾经产生的龌龊的动摇而羞愧,憎恨这样的丑陋,憎恨他被政治和时局逐渐染黑的心。

同样的一个深夜,联邦军医院的走廊一片寂静,白色的灯光将长廊映得冰冷无温。

祁栖白推开病房的门,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金曦静静躺在雪白的床铺上,睫毛在灯下投下一道浅影,像是睡得极沉。

男人轻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脸。
长久的凝视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节冰凉而僵硬,却死死扣着,掌心贴在她指骨上,额头缓缓抵下去。

银色的发丝垂落,将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线条绷紧的下颌

喜悦与痛心同时让他所有的淡漠和理智崩溃。

低声呢喃从牙关溢出,声音沙哑到几乎要碎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曦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没睁眼。
她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呼吸微不可闻。眼角的泪无声滑落,沿着太阳穴淌进发丝里消失不见。

“为什幺不出兵?”
她还是问出口了。

轻的不能再轻的一声呓语,却如千斤重压在祁栖白的胸口。

金曦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突然收紧。

轻轻的叹息:“我以为你会来的……”

他没有开口,沉默得像是被钉死在原地。
片刻后,金曦才察觉,自己手背上有一小片湿意,沿着骨节渗开。

罢了。
她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转开话题。

“贺昱晖,你送回去了?”

她又说:“既然暗地里做了交易,还是要遵守约定。”

估计贺昱晖还被关押者吧。

她了解祁栖白,早在听到贺昱晖被关押的消息时,就猜中了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窗外的雾打在玻璃上,一点点化成水痕滑落。

祁栖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力道从掌心一寸寸传递到指骨,像是要将她的手攥进骨血里。

金曦皱了皱眉,被捏得有些发疼,却没有抽回去,只是静静望着他。那双碧蓝的眼睛,在病房的白炽灯下像是凝着一汪深海,带着逼人的清澈。

“你把头擡起来。”

“把头擡起来。”

祁栖白像是被钉在原地的雕像,僵硬了几秒,才缓缓擡起头。

泪水早已被他逼回眼底,神情重新归于冷静,唯有那一圈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刚刚失控的情绪。那抹红色在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刺目而真切。

她的眼神清冽,带着理解,带着他不能理解的理解。

她懂,他的不容易,他所有咬牙忍下的代价。

祁栖白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唇角几乎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没有声音溢出。半晌,他低声道:“你不应该理解我的。”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压在喉咙深处,语尾带着颤意。

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一件近乎十恶不赦的事。

他想要祈求原谅,可是对方却说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理解,比指责更让人难以承受。

这种距离感让他指尖一凉,像是从掌心流走的水,无论怎幺攥都留不住。

有人在他心口划开一道口子,再轻轻把刀埋进去,连拔都不拔,让那种钝痛一点点渗透到骨髓。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在空间里交错。窗外的雾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又慢慢滑落,映得病房里更添几分冷意。

金曦盯着他,长久地没有移开视线。

病房的灯光冷白,将祁栖白的眉眼勾出锋利的轮廓,也照出他眼底那层死死封锁的暗色——那里藏着愧疚、疲惫、压抑到几近窒息的自控。

“金曦。”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哑意。

她转头,眼神很淡。
“嗯?”

祁栖白喉结滚了两下,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说,他想说他已经策划好了对她最好的营救方式,他想说他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继续伤害她,他想要保护她的声誉,想要维护她的地位。

可是他说不出口。

她的同袍一个个来求他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

他只是不能在让那些原本就把金曦做为眼中钉的人再次注意到她。

他只是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像往常无数次那样耐心而细致。只是这一次,他的指尖在被褥边缘停了很久,没有松开。

“睡觉吧。”

“我守着你。”

“天,很快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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