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裴巧谊仰起头,刚好对上男人深邃如幽潭的眼眸。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与这样一双幽深的眼睛四目相对,或许会忍不住退缩,但是裴巧谊却没有露怯。
想当初,谢清安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威压,可一点也不比眼前的男人少。
只不过他却心甘情愿地收敛起强大的气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思及此,裴巧谊不由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在上个世界是因为感染风寒病逝的,虽然在系统的帮助下,裴巧谊是一点病痛也没感受到,但却苦了谢清安,每天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看。
也不知道听见大夫宣布她的死讯时,男人是什幺样的反应?会不会感到自责,又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失魂落魄。
此时裴巧谊不禁感到一丝庆幸,还好她给谢清安生了个孩子。
想来有谢瑾裕在身边陪伴,谢清安的生活至少能有些盼头,不至于一蹶不振。
眼前的任务迫在眉睫,裴巧谊用力地甩了甩头,将那些多余的念头暂时抛到脑后。
裴巧谊不知道的是,从男人的视角看起来,她那双眼眸清澈明净,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带着些许湿意。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现在的她很像是他以前在落基山脉上露营时,偶然见到过的一头野鹿。
当时那头野鹿正在被猎人追赶,只要树丛中稍有风吹打动,便会不住地瑟缩,令人不忍伤害。
裴聿风挑眉,他倒是没料到几年不见,自己这位妹妹竟然学会了示弱。
坐在裴聿风身旁的男人,名叫蒋子昂,同时也是负责组织这场聚会的人。
他看到这副情景,顿时吓了一跳。
放眼整个上京的名门圈子,谁不知道裴聿风向来不近女色。
他与那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纨绔子弟不同,唯一亲近的女人,便是他的妻子林雪霁。
但眼下这女人是怎幺回事?不由分说地就往裴聿风身上扑,莫不是想傍大款想疯了吧?
裴巧谊虽然是裴家养女,然而裴家行事作风向来低调,考虑到她还在读书,尚未在社交场合中正式亮相过。
因此蒋子昂完全没有想到,裴巧谊竟然真的是裴聿风的妹妹,还以为这一声哥哥,喊的是情哥哥。
蒋子昂担心这个不长眼的女人会将裴聿风给惹火,连忙上前想要驱赶裴巧谊。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裴巧谊的肩膀时,裴聿风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蒋子昂浑身打了个机灵,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蒋子昂自认还算有眼色,可此刻却拿捏不准裴聿风到底是什幺意思。
其实裴聿风想得很简单,他虽然不知道裴巧谊现在闹这一出,究竟是想玩什幺把戏。
但撇开这些不谈,裴巧谊再怎幺说也是他裴家的人,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裴聿风由上而下俯视着趴伏在他膝头的女人,声音很淡:“起来。”
裴巧谊顺着他的意思起身,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看起来十分乖巧。
裴聿风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这下终于确定自己这个妹妹,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以前她把他视为假想敌,处处都要跟他对着干,何曾有过这幺听话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非不能理解。
人大抵都是要成长的,这些年裴聿风虽然在国外,却仍然关注着国内的消息。其中当然也包括裴巧谊想要进入总公司不成,选择自行创业的事情。
被宠坏的大小姐,没有适合经商的脑袋,更没有与人交际的手腕,创业之路走得不顺遂,是完全可以预想到的结果。
想到裴巧谊吃瘪的模样,裴聿风心情难得不错,他拍了拍身侧还算宽敞的位置,对她道:“坐。”
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蒋子昂,险些惊掉下巴。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裴巧谊,才意识到这小姑娘确实生得极好,顶多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小巧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显得少女感十足。
乍看第一眼只觉得明媚娇俏,再仔细端详,又会发现上天如同神来之笔般,赐给了她一双勾人的眉眼。
她那双眼睛几乎将清纯与妩媚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恰到好处地杂糅到一起,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类型,也难怪能够得到裴聿风的另眼相待。
裴聿风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问她:“会喝酒吗?”
他不着急询问裴巧谊的来意,因为他了解裴巧谊的性子,她大费周章找到这间会所,绝不可能是为了和他这个向来不对付的哥哥叙旧。
她定然别有目的。
至于该怎幺开口,何时开口,那是裴巧谊该操心的事情,他犯不着这幺好心给地她递台阶下。
裴巧谊看着桌上清一色的高度数烈酒,默默招来服务员:“你好,请给我一杯橙汁。”
不怪裴巧谊扫兴,实在是上个世界谢清安管得太严了,连果酒都不让她多喝,以至于她酒量倒退了不少,现在可不敢托大。
裴聿风非但没觉得她这个举动煞风景,反倒愉快地轻笑几声,越发感觉事情有趣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