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恶魔的契约

要破除黑魔法的反噬，首要便是辨明它的具体种类，单是这一步，就已让艾莉诺与卡尔束手无策。

卡尔将英格丽德安置在床上后，并未急于翻阅魔法典籍，而是守在床边，目光专注地观察她身上的黑魔法特征。

少女沉浸在安睡魔法的舒适光晕中，眉目间本是一派平静安详，可没过多久，她的眉心忽然拧成一团，在被褥间不安地轻颤起来。

她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四处游走的黑魔法痕迹，随着英格丽德的挣扎，这些痕迹蠕动的速度变得更快。

卡尔开始逐一排除已知的魔法类型，口中喃喃道：“是黑色的魔法……”

艾莉诺没有出声打扰。

她在魔法领域帮不上任何忙，在这个世界，圣力与魔法并非同源，她的圣力由光明神直接赐予，是凌驾于魔法之上的存在。

为了尽快回家，她从未在魔法上多下功夫。

谁又会想到，她会重活一回呢？

“或许……我该去城里请位圣女来？”艾莉诺斟酌着开口。

每个国家都不止有一个圣女，圣女的等级依据能力划分，与魔法的等级体系相同，也是从一级到十二级。

作为游戏女主角的艾莉诺，在游戏大结局时已达到十二级，更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光明圣女。

没有她救治不了的生灵。

她没有注意到卡尔的目光陷入了凝滞，过了许久，他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圣女恐怕无法帮上忙。”

他轻轻托起英格丽德的手腕，只见她的肌肤上有一个标记若隐若现，“这个是恶魔的黑魔法，她与恶魔缔结契约了。”

什幺？

恶魔？

英格丽德怎幺就和恶魔缔结契约了？！

艾莉诺的呼吸猛地一窒，快步上前凝视那个印记，她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恶魔角的形状。

她下意识握住胸前的项链，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

“恶魔诡计多端，他们有的是办法诱骗人签下契约。”卡尔咬紧下唇，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艾莉诺，这件事上，我实在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解约恶魔的契约，需支付99999金币。】

她现在看起来像买得起的人吗？

眼下，似乎只剩一条路可走了。

她握着项链的手渐渐松开，片刻后，又重新攥紧。

她擡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离开几日，麻烦你帮我照顾英格丽德。”

“你想到办法了？是什幺办法？”卡尔关心地问道。

“只是试一试，”艾莉诺安慰道，“不用担心我。”

卡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拥抱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好，我等你回来——不，是我和瓦蒂安小姐一起等你。”

艾莉诺靠在他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

一米……

七米……

十四米……

艾莉诺拖着僵硬的步伐，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寒风卷着枯叶刮过林间，单薄的身影立在参天古木之间，冰冷又潮湿的气息，几乎在瞬间就包裹住她的脖颈。

她瑟缩了下脖子，声音被风吹得发颤：“德斯莫尔……”

冰凉的气息瞬间远离，下一秒又突然袭来，将她完整包裹，带着点甜腥的、属于非人的寒凉。

艾莉诺惊吓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入目的是一双惊人的红瞳，眼尾微微上挑，像浸在血里的玛瑙。

“啊！艾莉诺！我就知道是您！”他双手放在她的腋下，像提溜布偶似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紧跟着收紧手臂，将人死死按进怀里，“好想您，我好想您，您想我吗？”

艾莉诺艰难地用一只手抵在他胸前——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勒断气了，“咳咳，咳咳，先、先松开我！”

“哎呀，真是的，您这具身体怎幺这幺弱？连我炙热的爱意都接不住，真可怜。”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地面，蹲下身，高大的身影蜷起来，让自己只能仰视艾莉诺，又把那个问题提了出来，“我好想您，您想我吗？”

艾莉诺不想跟他多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英格丽德身上的恶魔契约，是你的吗？”

“我好想您，您想我吗？”

“是你的吗？”

“我好想您，您想我吗？”

“不想。”艾莉诺斩钉截铁。

“我好想您，您——什幺？你不想我？！”

“嗯。”

德斯莫尔的红瞳猛地放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

艾莉诺语气冰冷地转身，准备去捡回刚才掉落的项链，“你不知道就算了，永别。”

“圣女大人——！”她的脚步还未踏出，双腿就被他紧紧抱住。

德斯莫尔把脸埋在她的裤腿上，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急哭了的鼻音，“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可怕的复读机。

艾莉诺终于扬起他最爱的和善笑容，“哦？那是谁的呢？告诉我，好不好？”

“告诉你之后，你可以亲亲我吗？”语气非常委屈。

“可以哦。”

他立刻擡起头，根本就没哭。

他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邀功的骄傲，骄傲地指着自己，“是我的哦。”

说完，他眨巴着红瞳，满心期待着艾莉诺的亲吻——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这算是帮艾莉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

“咚！”

“好痛！”德斯莫尔捂着自己的头，眼泪说掉就掉，“为什幺打我！”

艾莉诺收回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因为你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