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看罢狐妖作祟,今晨又要巡山。道长这般安排,究竟意欲何为?不妨开门见山。”
“烟娘这般心急?随我同去便知。”
晨雾未散,二人沿着人迹罕至的小径徐行。张守一在前以桃木剑拨开丛生杂草,杜若烟依旧一身男装紧随其后。途经一处断枝,他俯身将坠巢的雏鸟小心捧回树梢。见野兔困于兽夹,又蹲下身细心解缚,取药敷伤。
“道长日日皆如此?”杜若烟望着他沾着晨露的袍角,故作随意一问。
“守山之责,代代相传。”
“经年累月独守空山,岂不寂寥?”
“何来独守?”他忽然驻足,从腰际取下一不起眼的酒葫芦,“譬如今日,便比往常又多了许多伴当。”
见她疑惑,他倾出几滴澄露于掌心:“烟娘且闭眼。”
温热掌心忽的复上她双眸,清冽触感漫入眼睫。待他撤掌,杜若烟睁眼,惊得险些踉跄——只见肩头、眼前不知何时栖满了山精木灵。石精如苔藓覆甲,地精顶着菌伞,木灵拖着藤蔓,正挨挨挤蹭着她的衣襟。
“莫怕。”张守一轻握她微颤的指尖,“这些都是山中精灵,与我共守松山安宁。"他拂袖扫过她肩头,精怪们发出细碎的嬉笑,“倒是烟娘这极阴之体,今日引来的精灵格外多些。”
见杜若烟仍面色发白,张守一温声解释:“它们不过是想沾些纯阴气息修炼,不会伤人。”
待引她至一处开阔山岩坐下,张守一从袖中取出一方罗盘:“既是都来了……”他指尖轻点盘面,转向一只须发皆白的地精,“可知那作乱的狐妖常在何处出没?”
地精拄着拐杖跃上岩壁,指向北面山谷咿呀作语。张守一频频颔首,转而对杜若烟浅笑:“看来今夜,要请烟娘亲身入戏了。”
杜若烟从最初的惧怕,渐渐被这些有趣的精怪吸引。指尖轻抚石精头顶茸茸的青苔,看着地精在掌心欢快翻滚,又被木灵以藤蔓轻撩颈侧,不由地轻笑出声。
冷不防听到张守一这番言语,惊得她指尖一颤,掌中地精险些跌落。
“道长又要唱哪出戏?”她擡眼看他。
“烟娘可知幼时为何体弱多病?”
“道长不是早知幺,自幼带的弱症。”
“实则因你纯阴命格,最易招惹邪祟。”张守一替她掸去肩头调皮的精怪,“那淫蛟寻上你,正是为此。幸得与绛华仙君的机缘,让你命中桃花极旺,身畔常有男子环绕,这才阴阳相济,少了精怪纠缠。”
“这与那狐妖何干?”
“妖物修行最喜纯阴,最惧纯阳。最宜阴阳和合。”他轻挥手中木剑,惊起几只精灵,“那狐妖化作女相,专寻书院童男行云雨之事,皆因与之交合相生相克,可助其修炼。”他顿了一顿,“但物极必反,只怕终有一日,这狐妖控制不住心性,取人性命。”
“故而,道长是要以我为饵?”杜若烟终是明白张守一此行用意。
他直言不讳:“正是此意。”
“在此之前,道长又是如何捉妖?”
“那淫蛟是首回,且因它失了妖丹,妖力大减,又有子文兄相助,让我有可乘之机。”
这番理直气壮地回应,竟是让杜若烟一时语塞。
“妖物狡诈,我修为尚浅,若贸然出手恐伤及无辜。”张守一目光灼灼,“你我同行方是上策,你纯阴,我纯阳,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依道长这般说辞,我竟是别无选择了?”杜若烟给气笑了。
张守一难得显出几分窘态:“总要让烟娘明白其中关窍,”他擡眼望她,眸光清亮,”烟娘此番来我身边,既是机缘,亦是天意,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书院同窗继续受那狐妖滋扰?”
杜若烟轻叹一声,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袖:“……罢了,便依你行事。”
“烟娘放心,”张守一执起她的手,将三枚朱砂符箓放入她掌心,“澄郎定当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返回道观后,二人整日时光都在授业中流逝。张守一仔细演示符箓用法,最后取出一枚银纹符纸:“此符需贴在妖物命门,方能封其妖力。”
“那命门在何处?”
“狐妖化形时必会隐藏命门,但吸取精气时自会显露。”他指尖轻点她唇瓣,“上回它化作女相,命门在口。”
杜若烟稍松口气,却又听他话锋一转:“但此次它若化男相与你周旋……命门多半在阳具。”
“张澄远!”她猛地起身,符纸散落一地,“你明知这妖物是先将人迷晕再行事,存心要害我不成?”
“正因如此才需烟娘相助。”张守一俯身拾起符纸,眸光深邃,“寻常女子它只会直接迷晕,但面对纯阴之躯的你……"他指尖轻扣她腕间,“它定会把持不住,在行事前便命门大开。”
杜若烟挣开他的手,耳尖绯红:“我现在当真不知,该不该信你了。”
张守一轻轻为她整理好微乱的衣衫,唇角含笑:“澄郎早就知,烟娘与我,原是一路人”
他稍稍倾身,在她耳畔轻语:“都是会为了心中所求,倾其所有,孤注一掷之人。”
……
如昨日一般的月夜,杜若烟依计而行。身着学子青衫,坐在溪边青石上,赤足轻拨沁凉的溪水,激起圈圈涟漪。
她刻意拔高了声线,清朗的诵诗声在山谷间回荡,与淙淙水声相和。看似悠闲自在,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股甜腻入骨的媚香便随风而至,
初时极淡,渐渐浓郁,缠绕在鼻息之间,带着蛊惑人心的媚力。
杜若烟心内一动,诵诗声微滞。
只见前方,林间阴影忽地扭曲,月光之下,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缓步走出。他生得极美,眉目含情,唇边带着一丝慵懒笑意,若非那过于妖异的风姿与空气中越发浓郁的媚香,真当是哪个世家偷闲的贵公子。
“更深露重,”他嗓音清越,视线在她身上流连,“是哪家小娘子在此对月抒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需小生相伴?”
随着他的靠近,那媚香如丝如缕,带着勾魂摄魄的甜腻,直往她五脏六腑里钻。
杜若烟强压住心头慌乱,故作娇羞:“公子好眼力,只是闲来无事,读几句诗词消遣罢了。”她玉足轻撩溪水,衣摆翻飞间泄露一抹雪色,“公子深夜独行,莫非也是来寻乐?”
那狐妖步伐微微一顿,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杜若烟纤腿上,喉结轻滚,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缓步走近,负手立于溪畔。声音低沉,带着蛊惑:“小娘子这玉足生得好生精致,溪水寒凉,仔细受了风寒。”说着便要解下外袍,“来,披上暖和暖和。”
那媚香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浓烈,杜若烟只觉头晕目眩,体内一股热流隐隐涌动。
定是这狐妖迷人心智的把戏,万不可着了他的道。
她起身时故意身子一晃,却是暗中掐诀贴上了凝神符。
忽地一个踉跄,她往前扑了两步,直直跌入狐妖怀里。
“呀!”杜若烟一声轻呼,素手抵在他的胸膛,那锦袍下的肌肤烫得惊人。
狐妖一怔,朗声大笑,铁臂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小娘子可要当心啊,这溪涧湿滑,小生可舍不得你摔着。”
杜若烟伏在他肩头,鼻尖满是他惑人的气息,小腹莫名涌起一阵热意。
想起张守一的叮嘱,她把心一横,指尖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划,声音绵软:“公子这般体贴……只是这香气熏得人心慌。不知使的什幺香方,这般……撩人??”
狐妖眸光一暗,似有悸动。
"此乃小生体香。"大掌在她腰间流连,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小娘子若喜欢,不妨再近些细闻。"
温热地吐息拂过颈侧,杜若烟耳根发烫,玉指大胆伸向他小腹,轻轻覆在上面。
她故意娇喘连连:“公子这体香……闻着便让人心痒,莫不是故意使来诱人的?”纤手做势欲再往下探。“小女子可不是那般轻浮放浪之人,不如……先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