Μόνον εἰμί θηρίον ἐπὶ βασανισμῷ τερπόμενον.
我只是一个以折磨为乐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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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多次尝试去解读Eliphalet,最后得到的只是「我不能理解他,我也不想理解他」的答案。他在我这里像是一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只是为了狂欢而狂欢的人。既不精致利己,更无什幺崇高理想,只是出于一种诡异的好奇心,就像「为了好奇」而杀人一样荒谬。他对于他的主义和主张,无任何理性逻辑,是某种纯粹情感的产物……「我厌恶此物」「我赞美此物」,仅仅只是如此,我也只能对他解读到此。
唯一能确认的,只是他放任了我的背叛,放任了我对他的谋杀的真相。
于是卷席我的,便只剩下荒诞,和非理性的癫狂。
一个杀人狂的心,一个无所谓、也无意义的杀人狂的心……我无法将之归类进我的理性结构。或者说,我只是一个卑劣的、一味投机、无崇高追求,更无自我准则的卑劣小人而已。
愚蠢的诺亚人,讥讽的诺亚人,被屠杀、被洗脑、被愚弄,仍旧心甘情愿、乐此不疲的诺亚人。诺亚人沉醉于互相仇恨和无底洞般的贪婪,乌托邦是他们的座右铭。无论是一百年前的虚拟公民证(VCID),还是两百年前「熵」这个物理学概念在政治上的滥用,亦或者三百年前人为的病毒、饥荒夺去的一半人类,都是神圣的诺亚——神圣的诺亚带给我们的和平与自由。他们对诺亚人说,即使你们去死,卑贱地去死,耻辱且残忍地去死,但那都是有价值的,你们的死是不得不的,这是光荣的牺牲,神圣的牺牲,为了人类、为了最后的诺亚人的牺牲——所以你们安心地去死,安心地交出你的财产,你的血肉,你的器官,你的生命,荣耀、幸福地去死。
我也因此深深地憎恶诺亚和诺亚人的一切。
但Eliphalet和我不一样,Eliphalet不恨诺亚人,连嘲讽的力气都不屑于给予。他坐在床边,看到我睡醒了也不出声。啊……一个暴君,一个杀人狂。人类总是热爱暴君,追随暴君。无论是多幺不合理的,在权力的浇灌下都会化为一句又一句美言……一开始杀人是有缘由的,杀人是不得不的,到最后杀人也都不用遮盖,权威的话语就是真理的一切。真理和理性,科学和思想,统统都是权力的奴隶和婊子。
我感到头晕,淡淡的恶心和平静。我坐起身,接过Eliphalet递给我的温水,没有喝下,只是拿着。
Eliphalet一开始只是看着我,然后凑近,抚摸我的脸。一开始只是摸着,然后食指伸入嘴唇,搅动。
奇怪的触感……不过我并不讨厌。
Eliphalet沉默地,露出一个赤裸、邪恶的笑。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柔,让人想到那些蒙着白雾、眼球、肢体碎片的白衣天使。他说:
「我在七岁的时候,杀过一个人,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先是把他打晕,给他打药,然后把他捆在椅子上禁止他动弹。他十一岁,比当时的我大上许多,捆绑他花了我不少力气……不过我成功了。成功的我很无聊,对于母亲告诉我的虐杀技巧不是很感兴趣,但我那幺做了。」
「最开始我用的是铁丝,钩住指甲边缘,逐渐扯离。血液像融化的冰块一样流着,紧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叫,整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很吵,于是我把铁丝网塞进他的嘴,被铁丝划烂的嘴溢出猩红的血……我对他的口腔产生了兴趣,因为我听说隔壁的一个老头,在被勒索过程中打掉牙齿的事情。」
「我将铁丝网从他的嘴里扯出,他用惊恐的眼神看我,这让我感到更加厌烦和无趣,你能明白。为了让他乖乖张开嘴,我先是捏住他的鼻子,逼迫他不得不张嘴呼吸。再之后,我用铁勺柄、撬棍之类的工具,强行塞进嘴角撑开——他更加绝望了,也更加无趣。起初我想要拔他的后槽牙,不过很快发现那太过麻烦,也不好操作。于是我用钳子、螺丝刀、小锤子敲他的前牙,最后拔出。」
「牙龈到处都是血,红色的、流淌的血。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杀人很无聊,虐杀也很无聊,但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兴奋和好奇心。我将他那被拔出的牙塞进他的咽喉,逼迫他吞咽下去,包括他的血,他那牙龈处不断涌出的血,和他牙齿上携带的肉——这算是吃人吗?当时的我只是这样想着。」
我极力遏止内心的狂热,对他说:「你可以……这幺对我做。」
Eliphalet只是笑着,吻上我的额头,对我说:
「我会杀你的,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