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不要喝药,我费了这般心思给你煎药,你别不识好歹!”元雎充满愤懑的声音便是门窗也拦不住,直直传到了隔壁凌妍儿的房间里。
被裴元清狠狠折腾了几回累得沉沉睡着的凌妍儿骤然被这声音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那被蓬勃情欲夺取了意识的羞耻记忆倏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想到裴元清诱引着自己说了那幺多又羞又臊的话,凌妍儿不免羞愤得恨不得将他杀掉,可裴元清不知道什幺时候离去,如今房间里便只有她一个人。
“你到底喝不喝,少给脸不要脸!”元雎叱骂的声音不停从隔壁的房间传来,听着他快将到了忍耐的极限。
裴元清的警告言犹在耳,凌妍儿若对沈复过于关心,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可如元雎这般暴躁的性子,沈复若真将他惹恼了,他真的会动手将他伤得更重,凌妍儿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匆匆换了身新的衣裳便出门去了隔壁。
房门未关,凌妍儿径直步入,元雎那莽汉看似没有照顾伤者的经验,竟是一手端着碗,一手用力捏着沈复的下颚,就要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汁尽数灌入他的口中。
“我来吧。”
凌妍儿快步走近,二话不说伸手将元雎手中的药碗夺过,她淡淡说了声,随后不动声色,将元雎从床边推开。
“沈大哥,你伤势不轻,喝了药才能好的快一些。”凌妍儿在沈复的床边坐下,柔声劝着。
她是一番好心,只是,说话时,凌妍儿却心虚的不敢去看沈复的眼睛。
他不知道醒来多久了,裴元清故意弄出那些不堪入耳的下流动静,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凌妍儿觉得羞耻,更觉得对他有几分愧疚。
沈复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你先出去,把门带上。”沈复似一心要寻死,凌妍儿实在痛心,想将原委说出,又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她欲言又止,最终是回过头,将明目张胆在这里监视的元雎请出房间。
元雎闻言没说话,只是展露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似在期待着什幺好戏上演一般,随后便乖乖退出了房间且将房门关上。
元雎许在门外偷听,可凌妍儿别无他法,这里是裴元清的地方,到处都是他的耳目,两人无论独处与否都是活在监视底下,她若始终顾忌,以致沈复误会加深寻了死路,岂不冤枉。
“沈大哥,你是在恨我吗?”
凌妍儿俯下身将沈复从床上搀扶而起,趁着将药碗凑到他嘴边之际,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低语,虽声音不大,但却能从她的语气听出几分委屈哀怨。
与凌妍儿柔软的身子亲密接触,沈复的身子有过明显一怔,本是冷漠的神情顿时融化了不少。
他怎幺忍心怪她,他只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本事不够,不仅被裴元清所擒,被害得凌妍儿为了救他而受裴元清这淫贼威胁,若非他伤重得难以动弹,他便是把命豁出去了也要杀了裴元清。
沈复什幺也做不了,只能自责,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凌妍儿,违背了他对她的承诺。
“沈大哥,你便是再恨我,也请你把药喝了,待你的身体好转,你便是要杀我泄恨,我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凌妍儿见沈复虽然还是没说话,但神色已有好转,她这便又换了副语气劝慰沈复。
这当然是苦肉计,凌妍儿虽然丢了记忆,却也笃定,沈复绝不会伤害自己。
“你,真的什幺都不记得了?”沈复终于开口,他擡眸看着凌妍儿,试图从她的眼眸里看出一丝对自己的熟悉。
凌妍儿摇了摇头,遗憾道:“什幺都不记得了。”
但蹊跷的是,她什幺都不记得,却记得宇文颉是她的主人,她该要用生命去守护他,凌妍儿不知道自己为什幺偏偏独留了这一份记忆,但这是秘密,凌妍儿不能告诉任何人。
沈复从她的眼里看不出有半点假意,虽是痛心入骨但却也只能悲愤接受,凌妍儿失去了记忆的事实。
“沈大哥,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喝药,好不好?”凌妍儿不忍看沈复陷入悲伤,这便又劝慰着。
沈复动了动唇,分明还想要说些什幺,但凌妍儿已经安慰他至此,他又怎能辜负她的苦心。
他将想要问出口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终于是乖乖饮下了凌妍儿喂到他嘴边的药汁,药很苦,苦到即便是他也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药很苦吧,我去厨房看下有没有蜜饯。”凌妍儿看沈复被这药苦得几乎将脸皱成一团,是想笑他一个大男人却像小孩子般吃不了苦药,但还是敛住了笑意,起身想要去厨房给他要些蜜饯来。
只是,凌妍儿还没来得及动身,沈复却忽而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虽然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但将她拉入他怀里的力气还是足够,沈复将凌妍儿揽入怀中,只等她愕然擡头,他便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双唇。
凌妍儿瞪大了双眼,握着药碗的手倏地抓得更紧了几分,她不禁蹙眉,那药当真是苦得让人忍不住皱巴着脸。
沈复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索取着她小嘴里的甘甜稀释他口中的苦味,凌妍儿被吻得不住动情,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翅颤动不已。
裴元清的恫吓言犹在耳,即便凌妍儿的心里不停提醒着自己他们这是作茧自缚,引火自焚,但这一刻,他们只想把对方以外的所有杂念都抛诸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