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手捧着一只精致的漆木托盘,依次在队伍里穿行,将一串串珠子分发下去。珠子漆黑如墨,却在烛光下映出冷冽的金光,表面篆刻着清晰的字母——LUX。
苏晚捏在手里,珠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舞台上的卢老师神色肃穆,张开双臂,嗓音在大厅回荡:
“世人追逐金钱、权力,却永远无法填满心中的空洞。
可我们与圣辉同行的人不同。
在这里,你的欲望都不是罪,而是力量的源泉。
你害怕?你贪婪?你渴望?——都尽情释放!
因为这些情绪,正是圣辉的养分。
而圣辉,永远会回报你!”
他停顿片刻,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而你们只需要做到三件事。
第一,每周至少参加一次‘集会’。
第二,按时参与‘圣辉为教徒提供的福利活动’,不要缺席。
第三,最重要的,保密。
任何泄露内部消息的人……都将受到圣辉的惩罚。”
话音落下,大厅里几名刚入会的教徒瞬间跪倒在地,泣声哽咽:
“有救了……我有救了……”
“终于……终于有人愿意接纳我……”
他们哭得撕心裂肺,仿佛真的抓住了溺水时的稻草。
苏晚看着这一幕,心底生出一股说不清的压抑。他能感受到,那些哭喊背后是彻底的绝望,而这正被圣辉教会利用、吞噬。
不久,侍者们再次出现,给每个人发下一张镶金边的卡片——“湖畔会所贵宾卡”。
“记住,”侍者低声提醒,“每周六,佩戴LUX珠子,来这里参加集会。不要缺席。”
仪式到此才算结束。
人潮渐渐散去,厅外夜风扑面,烛火的余光仿佛仍萦绕在耳边。
白夜小队几人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在会所外一条昏暗的小巷里会合。
许则安神色沉稳,开口第一句就是:“都平安吧?”
“嗯。”李程程点头,悄声道,“他们的流程和话术都被我录了下来。尤其是那几段‘养分’、‘回报’。”
林棠掏出那串珠子,目光微冷:“这玩意儿就是他们的身份凭证。”
苏晚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刚才那些人哭得那幺惨,那个人说的每句话,好像都能扎进他们心里。要不是许哥提醒,我差点也头晕脑热的……”
许则安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这是腐蚀人心的力量,你能稳住已经不错了。”
他环视三人,语气变得冷峻:“从现在起,我们算是真正进入圣辉的外围。保持冷静,暗中记录他们的‘福利活动’和资金流向。不要急,咬住线索。"
风声呼啸而过,几人目光在昏暗巷口交错。
苏晚下意识攥紧手里的LUX珠子。
繁州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昏黄的灯光落下,桌面只留下一道冷硬的光影。白灵淼双手交叠,端坐在铁桌另一侧,目光锐利,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方佳妮被押解而来,双手铐在身前。
“方佳妮。”白灵淼翻开卷宗,声音冷冽,“圣辉教会在繁州涉及多起案件,你是其中一名成员。你清楚这意味着什幺吗?”
方佳妮轻笑了一声,眼神里没有畏惧,反而带着点怜悯的意味:“刑警队长大人,你们总是这样,盯着一些无聊的罪名。可你们知道吗?在圣辉,我们每个人都活得比外面精彩得多。至少,我在那里从来不用低声下气,不用被老板骂,不用担心房租水电。你们这些‘守护社会秩序’的人,有谁能给过我们这样的生活?”
白灵淼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冷声反问:“所以你宁愿替他们顶罪?就算他们现在抛弃你?”
“抛弃?”方佳妮摇了摇头,笑容更大了,“你以为是他们抛弃我?不,警官。我落在你们手里,教会的人迟早会来要我的命。这点,我比你们清楚。”
说到这,她居然轻哼了一声:“可我不后悔。哪怕只是在圣辉的那几年,我过得比以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要潇洒。我穿过名牌衣服,开过跑车,喝最烈的酒,见过最疯狂的派对。那里,每一个人都像我真正的‘兄弟姐妹’,没有人笑话我,没人嫌弃我。我为什幺要指认他们?告诉你们所谓的证据?呵呵,笑话。”
白灵淼盯着她,眼神更冷了:“那是他们用来榨干你、利用你的幻象。你以为的自由,不过是锁链。”
“锁链?”方佳妮“噗嗤”一笑,眼神忽然变得极为倔强:“可这是我自己选的锁链。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不也每天戴着锁链吗?为钱奔波,为地位跪下,甚至连家里人都可能抛弃你们。相比起来,我宁愿选择圣辉。至少在那里,我笑得是真实的。”
空气里一度沉默下来,只能听见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白灵淼缓缓合上卷宗:“你以为那是庇护?不,那是吞噬。你早晚会明白。”
方佳妮却擡起头,眼神有一瞬间变得狂热,近乎虔诚:“光明将庇佑我。圣辉,即我新生。”
白灵淼目光深沉地盯着方佳妮片刻,终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希望你能撑到那一天,亲眼看清楚所谓的‘光明’到底是什幺。”
说完,她转身推门而出。
走廊里的灯光比审讯室要柔和一些,却依旧带着冷意。白灵淼擡手揉了揉眉心,脚步略微一顿,这时兜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她取出一看,屏幕上是个熟悉的名字。
——【苏晚】。
点开,是条简短的消息:
【湖畔书苑会所】
白灵淼眼底的冷色被一抹隐隐的光亮替代。她盯着那行字,唇角微微勾起。
江汶省·GACA分部 · 行动部。
沈澈推开厚重的金属门,走进宽阔的大厅。这里是整个分部的心脏,巨大的全息投影幕悬挂在正中央,实时闪烁着各地的情报与坐标;两侧是一排排透明操作台,能力者和战术人员正埋首调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味和魔力流动的波动声。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清冷的女声从大厅另一端传来。
沈澈转过身,看见那个女人正向自己走来,步伐优雅,目光凌厉。
沈澈微微挑眉,嘴角带笑:“你怎幺会来江汶?繁州的局势虽然紧张,但……还没坏到要劳你大驾吧。”
女人笑了笑,神情却带着几分深意:“澈,你总是喜欢把危险说得轻巧。可繁州,不仅仅是邪教,还有更深的东西在蠢动。你以为只是地方动乱,以我得到消息来看,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复杂到什幺地步?”沈澈眯起眼睛。
“复杂到,我必须来。”
沈澈沉默片刻,似乎想起了往昔的某次并肩作战,随后轻叹:“……你还是没变”
“那不是正好幺?你也没变。”女人扬起唇角,随即话锋一转,“对了,这次我可没空手来。”
她卖了个关子,带着沈澈走出大厅,绕过走廊,来到分部的地下库区。那里停放着一辆全封闭的运输车,外壳布满厚重的防护纹路。
当车门缓缓升起,冷气与白雾一同涌出,沈澈眼神顿时一凝。
里面静静安放着一副黑色的盔甲——
盔甲整体呈深黑色,表层是高分子合金与圣物残片熔合而成,光泽冷冽,宛如镜面,却在角度变化时浮现出金色的古老铭文,似乎在呼吸。
沈澈盯着它,低声道:“……这是?”
女人点点头,目光肃然:“对。GACA以‘第86圣物’天使的战甲为基础,结合人类最高科技与圣物残片改造而成。我们称它为——暗渊者。”
沈澈走近一步,盯着那副盔甲,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威压:“能力呢?”
“很简单,也很危险。”女人缓缓解释:“暗渊者会吸收使用者的魔力,以此驱动自身战斗。使用者的魔力越强,盔甲就越强大。理论上,它可以无限放大一个能力者的极限——哪怕跨越A级,接近S级。”
沈澈挑眉:“听上去……像是要了命的东西。”
“没错。”女人笑了笑,眼神却锋利,“魔力越强,消耗越快。盔甲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承受,它只会索取。穿上它的人,要幺成为战场上的暗渊,要幺被掏空到只剩一具空壳。”
沈澈盯着暗渊者,沉默良久。
“所以,你特地把它送来繁州?”
“嗯。”女人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轻声道:
“澈,有件事……我还是要劝你。关于谢知夏。”
沈澈眉头一挑,脸色立刻冷下来:“又是她?”
女人叹了口气:“你和她的矛盾,不该闹大。她背后是谢家——你比谁都清楚,谢家是GACA的创始家族之一,他们不仅有话语权,还有超乎寻常的底蕴。”
沈澈嗤笑一声:“哼,底蕴是底蕴,可谢知夏那女人……嚣张跋扈得很,在江汶省像是她自己说了算。我在行动部多年,见惯了天才,可真没几个像她那幺盛气凌人的。”
女人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你可以看不惯,但不要动真格的,她们谢家可不是软柿子。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接下来的局势着想。”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澈的目光重新落在暗渊者战甲上,眼底的冷意渐渐收敛,呼出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行。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