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叛其实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对着镜子坐下，眼下两道乌青像晕开的墨，映得镜中人脸色格外憔悴。她盯着自己的影子发了会儿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眼下 —— 到底是怎幺闹到这步的？
手机屏幕亮着，微博评论区早已彻底沦陷。点进去翻了翻，满屏都是粉丝们磕 CP 的狂欢：
“桉桉和唐老师这互动也太甜了吧！磕疯了磕疯了！”
“救命，这俩人同框就是对我眼睛的极致呵护！”
“谁懂啊！这是唐老师第一次让我 get 到强烈的 CP 感！”
“姐妹们等我，小作文已经在肝了，今晚就发！”
迟叛揉了揉因为没睡好而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是不比以前年轻了。这届网友的脑洞实在天马行空，她和唐穆清昨天明明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流，怎幺就被解读出这幺多弯弯绕绕？
九点半，迟叛准时赶到录音室。唐穆清已经在了，正站在调音台前，微微侧着身和音响师低声讨论着什幺，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肩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早。” 唐穆清先看见了她，转过身来打了声招呼，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早。” 迟叛点点头，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波澜，“都准备好了？”
“嗯。” 唐穆清应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笃定。
正式录音开始后，迟叛很快发现，唐穆清的天赋真挺好的，或许是艺术有相通的地方。昨天一下午的练习显然没白费，她对歌曲的理解更深了，连带着情绪的起伏都比之前精准了许多，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嗯，很好，副歌部分再来一遍。” 迟叛对着麦克风轻声说，声音透过设备传出去。
作为当下最火的天才，音色这一块是毋庸置疑的。
说正事的时候，迟叛的声音是稳的，气息很足，极其悦耳，她说嗯的时候，声音从嗓子里出来。
音响师在心里感叹，这声音，哪怕不唱歌去配音，都注定得大火。
今天的工作对音响师的眼睛和耳朵都很好，绝对业内数一数二的愉快工作体验，音响师决定下班后和同行炫耀一下，因为同行最近的工作是对接娱乐圈出名的跑调男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穆清闻言点头，重新走了一遍副歌，这一遍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以。” 迟叛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对着录音室里的人比了个手势。
录音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人甚至小声吹了声口哨。
三个小时后，所有录音工作顺利收尾，算得上是相当顺利了。
唐穆清从隔音室里出来时，额前的碎发被热气蒸得有些凌乱，几缕贴在汗湿的鬓角，像落了层碎钻。
她擡手随意拨了下额发，那只手刚从麦克风旁抽离，指节还带着用力后的淡粉，却依旧美得扎眼 —— 指骨分明却不凌厉，腕线细得像用玉簪轻轻勒出来的，指尖泛着健康的粉白，连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珍珠色光泽。
“辛苦了。” 迟叛拧开一瓶水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 —— 温热的触感窜过，两人都微不可察地顿了半秒，又飞快移开目光，仿佛那触碰只是错觉。
她方才看得真切，唐穆清的手背上甚至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流，在细腻如瓷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谢谢。” 唐穆清接过水时，指尖蜷起的弧度都透着种恰到好处的柔和，拇指轻轻蹭过瓶身的标签，指腹泛起浅浅的白。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滚动的喉结在白皙的颈间划出流畅的弧线，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阳光斜斜切进来，给她扬起的脖颈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连带着垂落的那只手都像被打上柔光，每根手指都修长匀称。
迟叛的目光又不受控地落回她脸上。大概是刚唱完歌的缘故，唐穆清的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垂眸时像蝶翼轻轻颤动。
迟叛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瓶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却压不住心头莫名的燥热。她忽然想起昨天网友的话 —— 原来那些疯魔的留言并非全无道理，至少此刻，唐穆清眼底未散的亮光是真的，美人如斯，连带着方才递水时不经意展露的那双手，都比寻常人更动人几分。
她怎幺又走神了。
迟叛垂下眼眸，管自己喝水，不再乱看。
唐穆清将空水瓶捏在手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的褶皱，忽然擡眼看向迟叛，眼底还带着录音后的亮泽：“对了，电影还有支插曲，昨天你的经纪人应该提过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迟叛握着文件的手上，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捻着纸页边缘。
要命，这女人怎幺直接就问她这个事儿了。
迟叛擡眸时，正撞见唐穆清眼里坦诚的期待。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 方才没仔细看，原来她连指尖的弧度都生得这样好看，此刻微微蜷起，像是捧着什幺易碎的期待。
“不了。”
两个字说出口，干脆利落。
她很快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语气是纯粹的工作口吻：“巡演马上开始，还有其他通告，怕精力跟不上，耽误剧组的进度。”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唐穆清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但仅仅半秒，她又弯起唇角，将那点失落掩得滴水不漏：“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擡手，一个随意的抛物线，空瓶稳稳落进远处的垃圾桶。
手腕翻转的瞬间，那串银白的手链顺着力道滑到小臂，露出一截过分纤细的腕骨，白得晃眼。
“那……以后有机会再说？” 唐穆清问得客气，像是在为刚才的唐突找补。
“嗯，有机会的。”迟叛点头，迅速将录音文件整理好塞进包里，动作快得像在逃离现场。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后期有问题随时联系。”
“好。”唐穆清就站在原地，没有要送的意思，只看着她拉开录音室的门，“路上小心。”
录音室里还残留着刚才工作时的余温，混着设备散热的微响。
走廊里的冷气吹在脸上，让迟叛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也好，这样就够了。
工作结束，交集暂歇，省得再被那些八卦媒体和粉丝捕捉到什幺“证据”，也省得自己……
可唐穆清刚才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中了她。
不疼，但让人无法忽视。
也省得自己…… 总被那些莫名的情绪牵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