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风里夹着细沙。
沙地被晒得滚烫,空气中满是干热的气息。
雷伊俐落地收起陷阱,魔力丝网在他掌间亮起一层微光。
陷阱里,一只蓝鳞沙狐被困着。
那东西不大,覆着细密的蓝色鳞片,在光里闪着淡淡虹彩,毛又软又亮,看起来几乎有些梦幻。
晓涵蹲在一旁,看着那小家伙蜷成一团,尾巴颤得像风里的草。
「……这就是蓝鳞沙狐?」
她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迟疑与心虚。
好小一只,毛还会反光。
好可爱。
这真的不是某种宠物吗?
「少看了。」
雷伊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这东西一会儿就要剥皮,别动牠。」
他将陷阱放在一旁,开始整理工具。金色的眼在余晖中映着一层冷光,像刀刃一样无情。
晓涵皱了皱眉,又忍不住偷偷瞄那只小东西一眼。
沙狐的身体微微抽搐,细细的喘息声混在风里。
「……牠在抖欸。」
她低声自语,那模样太明显了——
魔力网勒得太紧,细鳞边缘都被压得翻起。
……这样下去皮会破吧?破了不就不值钱了?
她努力对自己洗脑:这不是心软,这只是帮忙保值。
于是她小心伸出手,试着松开几圈魔力线。
动作轻微、呼吸放到最轻,她擡头确认雷伊还在不远处收拾东西,背影笔直,似乎没注意到。
「就一下下,不会怎样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手指轻轻挑动绳结。
然而下一秒——
沙狐的身体猛地一弹,露出尖牙,反射性朝最近的目标咬下。
「——呜啊!」
一阵刺痛从腿上窜起,晓涵的视线一片白。
她整个人往后倒,重重坐进沙里。
裤管被咬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迅速渗出,沿着小腿往下滴,染进金黄的细沙。
她痛得倒吸一口气,几乎眼冒金星。
——我就知道会出事!
为什么我手这么贱!?
这就是报应!天杀的社畜反射病!
雷伊猛地转过头,神情瞬间阴沉。
「妳在干什么?!」
他几步跨过来,一脚把那只沙狐踢开。沙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在地上滚了两圈,消失在沙丘后。
晓涵抱着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只是想让牠不要那么痛……」
她小声解释,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雷伊蹲下,毫不客气地撕开她的裤管。
伤口边缘红肿,血里渗着一丝暗紫。
「‘不要那么痛’?」他低声冷笑。
「妳脑子有洞吗?这玩意儿有毒妳不知道?!」
他骂着,却动作飞快。匕首在他手中闪过一道冷光,准确地在伤口边缘划开。
「等、等一下你干嘛——呜啊!痛!」
晓涵惊叫,整个人往后缩,却被他一手压住。
「闭嘴。」
他低声命令。
下一秒,他俯下身。
晓涵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雷伊低着头,竟直接含住了她的伤口。
她的呼吸瞬间停住。
全身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僵硬。
——他、他现在是在干嘛?!
这画面也太……太……!!
热气透过皮肤渗进血里,带着晓涵整个人一阵颤抖。
他的手掌扣在她的大腿上,力道沉到几乎让她的骨头都发疼。
「妳再乱动,就让妳中毒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耐,却也异常靠近。
晓涵僵着身子,不敢呼吸,连手指都在抖。
「我、我不动……」
她觉得脸整个烧起来。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呼出的气、皮肤的温度都真实得过分。
如果不是腿痛到麻木,她大概会怀疑这场面是不是该被打上马赛克。
雷伊又吸了几次,直到血色渐淡,才吐掉口中带血的唾液。
他擡起头,金色的眼在余晖中闪着寒光,确认她的气色恢复。
然后,他干脆地脱下外衣撕开,用布条在她腿上缠了两圈,打了个结。布料勒得紧绷,让晓涵疼得吸气。
「真是服了妳,」
他冷冷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手脚不灵光、脑子又慢,还爱逞能。」
「就妳这副德性,自己一个人估计连一个礼拜都撑不过。」
晓涵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这种口气实在太欠揍。
她低着头不敢反驳,只觉得那句「撑不过一个礼拜」比伤口还刺人。
雷伊起身,把染血的布条丢进沙里,神情冷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还能走?」
晓涵抿了抿唇,忍着痛点了点头。
他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身,背影被夕阳拖得长长的。
风从沙丘间吹过,带起一阵细沙,晓涵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每走一步,沙子都灌进鞋里,脚底一阵麻痛。
她擡头看着前方那道宽阔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
这家伙虽然救了她,但比毒还凶。
只是,在那句句恶劣的嘲讽底下,她似乎又听出点别的东西。
像是某种,她无法确认的情绪。
晓涵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别乱想。
——反正不管怎样,今天她又活下来了。
虽然脸烫得要死,但她还是活着。
在这种鬼地方,这已经算奇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