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门砰一声关上。
晓涵杵在门口，眼神跟着从门缝里消失的背影发呆。
等？就这样干站着？
太阳正毒辣，晒得她头皮发烫，脚底板也烤得麻麻的。
男人临走前丢下一句「不准乱跑」，语气还一副「敢动就宰了妳」的架势，让她硬生生把抱怨吞进肚子里。
她扯了扯衣领想散热，却怎么都驱不散那股心浮气躁。偏偏这时候，斜对面的街角传来一阵嘈杂声。
不远处，昏暗巷子里挂着歪斜的灯笼，浊黄的光映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人群摩肩擦踵，低声嘀咕，全都朝摊位挤。桌子上堆着瓶瓶罐罐、黑布下压着形状诡异的东西，空气里混着药草味和烧焦木头味——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市？
她犹豫三秒。脑袋里有个小恶魔在窜：
「只是在旁边晃晃嘛，不算乱跑。」
说服自己只花了一瞬间。
下一秒，双脚完全不听使唤，自己踏上了石板路。
「姐姐去哪里呀？」
清脆的童音从旁边响起。
晓涵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回头一看，小小的金发身影正笑嘻嘻跟上来，两只蓝眼睛亮晶晶。
……完了，这小鬼也要跟来凑热闹。
［影子香水摊位］
第一个摊子上摆着一排黑漆漆的小瓶子，像是把夜色封进去了。瓶口还冒着细细的黑雾，冷不防一看还挺酷的。
「喷上这瓶香水，妳的身影就会消失在黑暗里。」
摊贩是个满脸疤痕的大叔，笑得牙缝发光。
「偷情、偷跑、偷东西，一样都难不倒！」
晓涵脑袋里瞬间闪过画面：自己上班时被老板点名，结果下一秒「人间蒸发」
……天啊，也太梦幻了吧。
「姐姐别听他胡说。」
小正太偏着脑袋，语气却淡淡的。
「影子会和妳本人分开，看起来像两个人重叠。根本躲不了，反而更显眼。」
……哇靠。
画面立刻切换：自己在街上走，影子却往反方向跑。就算老板不找她，路人也会直接报警吧？！
她立刻后退半步，装作只是「随便看看」。
［折纸传话鸟摊位］
隔壁摊子更热闹，桌上摆满了纸折的小鸟。翅膀一抖，就会嘎嘎叫一声，竟然还会扇动翅膀。
「这可是市面上最灵验的传话神器！」
摊贩挥着手，声音沙哑却充满自信。
「只要写上字，牠就会飞去找对方，亲口把话说进耳朵里，神不神奇？」
晓涵眼睛一下亮了。
这要是拿来跟朋友聊天，不就超省话费？还能直接传进耳朵里！
「原理很简单啦。」
小男孩的声音慢吞吞插进来。
「鸟身上有符咒，把文字转成声音。只是……如果附近有人灵觉够强，讯息就会被窃听。」
……等等，这不就等于「广播」吗？！
自己辛辛苦苦传秘密，结果被隔壁大妈顺便听走？那还传个鬼啦！
晓涵眼角抽了抽，默默缩回刚伸出去的手。
［黑曜石水晶球摊位］
再往前走，一颗颗乌黑的水晶球在油灯下闪烁，像眼珠子。
摊贩故作神秘，把双手压在水晶球上，低声道：
「来，看见妳的未来吧。」
球心泛起一抹光，里头浮现模糊影像。
晓涵瞪大眼，仿佛看见自己孤零零加班到深夜，桌上堆满文件。
心口猛地一缩。这……是真的未来吗？
旁边的小孩把下巴托在手上，表情兴致缺缺。
「那只是把妳脑子里最害怕的东西放大。预知未来？才没有那种好事呢。」
……等下，刚才那个画面真的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喂！比起魔兽、比起变态，她最怕的竟然还是「加班」？！
不对，想想也合理。每天都在加班，的确堪比恶梦。
她僵硬地笑笑，假装没事，把视线移开。
［灵魂捕梦网摊位］
最后一个摊位挂满银丝织成的捕梦网，中央吊着一颗黑石子，在火光下反射着冷光。
「这宝贝能替妳过滤所有恶梦，」
摊贩笑得狡猾。
「从此夜夜好眠，像婴儿一样。」
……夜夜好眠？
晓涵整颗心立刻被勾走。天知道她有多久没一觉到天亮了。
要是能睡到自然醒，这东西卖多少她都……
「嗯，可以让妳睡。」
约书亚眨眨眼，甜甜地笑，声音却像冰块。
「只是妳在梦里会被慢慢榨干精神。用久了，人会变成一具空壳。」
……
……？？？
她脑子里「叮」的一声。
等下，这不就比失眠更惨？
醒着当社畜，睡着被榨干，最后干脆进精神病院报到？
她嘴角抽搐，猛然把钱袋压回口袋里，泪水在心里流成河：
——拜托，我现在精神已经够枯竭了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