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涵安静地坐在床边，双手紧紧交握在膝上，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刚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窗帘半掩，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出一片暖色光斑──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脖子上那个金属颈圈还在，冰冷、沉重。虽然不勒脖子，却让她总觉得呼吸不顺，就像喉咙里卡了什么。
从刚才回来开始，她的脑子就没停过。
逃不了。
这城市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人会住的地方。
比起艾蜜莉家，那些人连「人模人样」的假面都懒得戴。
而雷伊──
晓涵吸了口气，指甲悄悄掐进掌心，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痕。
他说这里有人口贩子。
还说她要是再蠢一次，可能会被某个变态的贵族买去当玩具。
那种话，那种眼神，直到现在还让她心口发凉。
明明是在「提醒」她，却比那些真实的坏人还要可怕。
她不想再被抓、不想再被绑，也不想……再遇到那些人。
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选择、还得继续跟这个「也不怎么正常」的男人相处──她就觉得胃有点痛。
逃不掉，还不能崩溃。
晓涵抱紧双腿，把脸埋进膝盖，默默告诉自己：
……先撑着，先不要想太多。
至少雷伊目前看起来还没打算把她锁起来，也没有对她做什么更可怕的事。
这已经是「暂时还没进入地狱模式」的好消息了。
只要还有一点行动自由，她就得想办法观察──
或许等雷伊离开这座城，她就能在治安稍微不那么糟的地方，找机会逃跑。
不一定逃得掉，但比现在硬冲出去好多了。
先装乖，先认命，能拖一天算一天。
她不是不怕。她超怕。
光是想到刚刚差点真的「出事」，腿到现在都还在发软。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金属圈。
她不想永远戴着这种东西，不想一辈子被人当宠物、玩具、甚至是货物。
──砰。
房门忽然被推开。
雷伊走了进来，一手拿着皮水壶，语气不耐地说：
「没饿死吧？」
晓涵立刻从床边坐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
她笑得很勉强，但她很努力──她知道这男人不会因为她哭就放过她，也不会因为她看起来可怜就心软。
雷伊把水壶甩在她旁边，盯了她几秒，语气像是在抱怨：
「这副模样，看起来连走大路都能迷路，居然敢一个人乱跑……」
「妳是脑子不够用，还是眼睛没长好？跟着人走小巷是嫌命长？」
晓涵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安全。」
她没有说谎──只是那地方，不在这个世界。
雷伊冷哼一声：「难怪，也只有和平世界能养出妳这种太过干净的小东西。」
晓涵垂下眼，不接话。
这种语气，她听得出来没有好意，也不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更糟的话。
「记住了，下次再乱跑，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懂？」
晓涵点头，语气轻得像蚊子叫：
「……我会乖乖的。」
雷伊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房门再次关上。
咔──
门关上的一瞬间，晓涵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回床上，缓慢地喘了几口气。
手心全是汗，背脊还凉凉的。
演戏真的好累。可她知道，如果不演，就可能没命。
她并不觉得自己多坚强。
她只是……比一般人更怕死，更不甘心就这样被关住、驯服、消失。
所以只能撑着。撑到机会出现。
……希望那天不会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