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金銮殿的穹顶高耸,阳光透过琉璃窗格,洒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殿内沉凝如水的威压。昔日尚显单薄的少年帝王,如今已长成身姿挺拔、气度沉凝的青年。楚笙端坐于金銮殿龙椅之上,一身玄色十二章纹冕服,衬得他眉目深邃,不怒自威。他指尖轻叩紫檀御案,那声音不高,却似金玉坠地,清晰地敲在每一个朝臣的心头。
“西北旱情,赈灾粮款须直达灾民手中。”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如同无形的寒流拂过,户部尚书瞬间绷紧了脊背,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沿途若有一两克扣,或有一人饿毙——”他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波,“卿当自裁于太极殿前,以谢天下。”
“臣......遵旨!万死不敢有负圣望!”户部尚书伏地叩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
楚笙的目光转向阶下那空置多年的摄政王位,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峭如冰刃的弧度:“至于陈国公......‘旧疾’缠绵,久不视事。其封地赋税过重,民有怨言。”他指尖蘸了朱砂,在奏折上轻轻一点,“着大理寺少卿亲赴核查,若有盘剥,严惩不贷,其家产......悉数充入国库,赈济灾民。”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曾经垂于龙椅之后的珠帘早已撤去,太后幽居慈宁宫,深居简出,但她无形的阴影,如同殿角盘踞的暗兽,并未完全消散。这位年轻的帝王正用他日益深沉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剪除着旧日的藤蔓,将权柄牢牢握于掌心。
华清殿内,熏香袅袅。楚瑶端坐于窗边的软榻上,面前是一面只有她能看见的、泛着微光的虚幻界面。界面上,清晰地映出金銮殿的景象。她看着龙椅上那个挥斥方遒的身影,看着他沉稳有力的手势,看着他扫视群臣时那令人心折的威仪,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欣慰与成就感。
她的阿笙,真的长大了。
那份从容的气度,那份精准的决断,那份恩威并施的魄力,无一不彰显着一位成熟帝王的雏形。系统面板上,那代表着“明君稳定值”的数字,在楚笙亲政后,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攀升,如今已稳稳停在60%。这抹亮色,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希望的涟漪。
这是不是代表,她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殿门处光影微动,楚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政务后的轻松,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甫一踏入,殿内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压缩,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却又被他唇角温煦的笑意巧妙化解。
“阿姐。”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他极其自然地走到楚瑶身边,指骨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拂过她鬓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姿态熟稔而亲昵,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狎昵,“今日换了香粉?这香气......很衬阿姐。”
他微微侧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发丝,仿佛在仔细分辨那若有似无的香气。那姿态,带着一种成熟男性特有的、近乎狎昵的审视,让楚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一丝陌生的酥麻感混合着被侵犯的不适悄然滑过心湖。眼前的阿笙,早已褪尽少年的青涩,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过于贴近的气息,那狎昵的嗅闻,那颈侧不容忽视的摩挲......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她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指尖蜷缩。
“阿笙今日辛苦了。”楚瑶定了定神,压下那丝异样,试图将目光专注地投向他沉稳可靠的眉眼,“西北赈灾之事,安排得可还顺利?”
“尚可。”楚笙微微一笑,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如同平静的寒潭,完美地掩藏着所有汹涌的暗流。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她为他那一瞬间的靠近而长睫微颤时,心底那只名为独占的野兽发出了何等满足的低吼。“都是阿姐教导有方。”他语气真诚,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若无阿姐在背后支持,我也难以有今日。”
话音未落,他已极其自然地牵起楚瑶的手。那温热而带着薄茧的掌心,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楚瑶纤细的手完全包裹、攥紧。他并未止步于此,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揽上她的腰侧,掌心紧贴着她腰际的曲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半拥半抱着将她从软榻上带起,拉着她往殿外走去。“陪我用膳吧,阿姐。”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瑶被他半强制地带离软榻,腰间和手上传来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力量早已超越了她。他的胸膛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肩背,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混合着他身上沉郁的龙涎香,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密实实地笼罩其中。她想挣脱着拉开距离,却对上他垂眸看来的眼神,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纯粹的关切和诧异,似乎在问“怎幺了,阿姐”。瞬间,她心头那点抗拒和不适,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悄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太过敏感的愧疚。阿笙只是......习惯了亲近姐姐罢了。他今日定是累了......她强压下心头那抹细微的酥麻,顺从地被他半拥着,走向膳厅。
这三年来,楚笙送来的“月魄凝神香”从未间断,早已成为华清殿每夜的常态。她不知道,每个被那奇异香气笼罩的夜晚,那个表面温顺的“弟弟”,都会化身黑夜的君主,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寝殿。楚笙早已成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那份隐藏在完美面具下的偏执与占有,在夜色的催化和掌控感的滋养下,已膨胀到连他自己都心惊的地步。
滚烫的唇会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印上她微凉的唇瓣,辗转吮吸,如同品尝最甜美的果实。他的吻会沿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如同最精准的画笔,描摹着她纤细脆弱的颈项。在那里,他会用牙齿轻轻啃咬、用舌尖反复舔舐,留下更深、更隐秘的印记,如同野兽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他的探索远不止于此。锦被之下,那具温软的身体对他而言毫无秘密可言。他修长的手指会带着滚烫的温度,滑过她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细腻的臂弯、柔软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每一寸肌肤,都曾被他用指尖、用唇舌、用牙齿反复地丈量、亲吻、舔舐、啃咬。他如同最痴迷的收藏家,用最亲密也最亵渎的方式,确认着每一处领地的主权。那些隐秘的角落——胸前的柔软、腰侧的凹陷、大腿的内侧、甚至足踝的曲线......都深深刻印着他留下的、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的印记。那是属于他的烙印,无声地宣告着绝对的占有。
他的阿姐,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香料侵袭和他的暗夜侵扰下,沉入了由他一手编织的、无法醒来的幻梦之中。
*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巨大的疆域图铺满了整面墙壁。楚笙负手立于图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西北角那片被标注为苦寒之地的区域——黑石堡。那里,与凶悍的狄人接壤,风沙如刀,环境恶劣。
“主子。”小喜子如同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压得极低,“霍城将军戍边三年期满,按例......当回京述职,并领受新岁军需批文。”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笙的脸色。
楚笙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黑石堡”三个字,眼神深邃难测。霍城......这个名字,如同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三年了,依旧隐隐作痛。他绝不允许那条桀骜不驯的野狗再有机会靠近他的阿姐!
“准。”楚笙的声音淬了冰,听不出丝毫温度,“传旨兵部:着霍城即刻回京述职,领受军需。”他顿了顿,指尖在“黑石堡”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然边关重地,不可一日无将。命其述职完毕,领得批文后,即刻返程,不得延误!” “即刻返程”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仿佛霍城是什幺令人厌弃的脏东西,需尽快扫地出门。
“是!”小喜子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御书房内重归寂静。楚笙的目光依旧钉在“黑石堡”上,那猩红的标记仿佛在燃烧。他缓缓擡起手,指尖蘸满浓稠的朱砂,如同蘸满了心头翻涌的戾气,重重地、狠狠地点在那三个字上,猩红的墨汁瞬间晕开,如同一朵狰狞绽放的血色之花,又似无声的诅咒。
他可是知道,霍城戍边三年,竟仍暗中派人探查华清殿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楚瑶的动向。一股无名邪火窜上心头,霍城到底想干什幺?!
*
初一的清晨,天色微熹,慈安寺的晨钟悠远传来,带着洗涤人心的空灵。楚瑶端坐于华清殿的梳妆台前,宫女青黛正为她梳理发髻。镜中的女子,眉目沉静,一身素雅的月白云锦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温润的羊脂白玉簪——那是端皇太妃的遗物。
今日是去慈安寺为端皇太妃祈福的日子。楚瑶的目光落在镜中那支玉簪上,眼神温柔而带着深切的怀念。她并非仅仅在维持原主的人设,穿越而来时,原主楚瑶缠绵病榻,是端皇太妃衣不解带地照料。更让楚瑶震撼的是,那位心思细腻的母亲,似乎很快察觉枕边人并非亲生骨肉。在某一个楚瑶假寐的夜晚,她曾清晰地感觉到,端皇太妃冰凉的手指颤抖地抚过她的额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叹息伴随着滚烫的泪珠滴落:“我的孩子......无论你是谁......娘只愿你平安喜乐,替阿瑶活下去......” 那之后,端皇太妃待她如初,甚至更加温柔,直至病逝。
这份毫无保留、跨越血缘的母爱,是楚瑶这个现代孤儿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她早已将端皇太妃视作真正的母亲。每月初一的祈福,是她寄托哀思、感念母恩的唯一方式。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玉簪,楚瑶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
凤辇起行,仪仗肃穆。楚笙特意命人清道,时辰掐得精准无比,确保一路畅通无阻。然而,当凤辇行至西华门,即将驶入宫门时,却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速速避让!”侍卫的低喝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楚瑶心中微动,下意识地掀开帘幕一角。晨光熹微中,只见宫门不远处,一队人马勒马停驻。风尘仆仆,却难掩肃杀之气。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标枪,一身玄色劲装,风霜刻画的脸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正冷冷地望过来。是霍城!
他述职完毕,领了那纸关乎黑石堡数万将士生死的军需批文,正欲离京返程,时辰竟与她的回宫队伍撞个正着。
霍城看到那华贵的凤辇,眉头瞬间拧紧,如同被什幺东西硌了一下。他不想见她,尤其不想在这种场合,他厌恶她占据了阿瑶妹妹的身体,说不准就是她害了阿瑶!他猛地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垂首躬身,立于道旁,姿态恭敬却疏离得像一块冰封的石头。
凤辇缓缓经过,帘幕微动,楚瑶的目光与霍城擡起的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警告。楚瑶心头猛地一缩。
霍城精准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赤裸裸嘲讽的弧度。他微微提高声音,确保近处的宫人能听清,字字清晰,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扎向辇中人:
“三公主殿下金安。殿下这每月慈安寺之行,风雨无阻,‘孝心’感天动地。” 他顿了顿,语带双关,寒意森森,“不知殿下午夜梦回,可曾见故人托梦?这身子......用得可还‘心安理得’?”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却带着更深的恶意,“贵妃娘娘若泉下有知,见殿下如此‘尽心’地占着她女儿的身子,不知可会‘瞑目’?!霍某虽远在边关,但......追查真相之心,从未懈怠!殿下......好自为之!”
“轰!” 楚瑶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辱、愤怒和深切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他竟敢!竟敢如此恶毒地亵渎她对端皇太妃的真心!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在她心底最柔软、最珍视的地方。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她猛地放下帘幕,隔绝了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恶意。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被她死死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