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蔓延着诡异的安静。
向杉用余光偷瞥白榆。
对方眼皮微阖,分不清到底是思考还是困倦。
向杉不喜欢现在两个人的局面。
好烦。
她下意识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刚才忘在酒吧了。
又是这个破酒吧。
白榆注意到向杉的动作,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向杉并以前不抽烟,她是什幺时候开始的。
香薰里夹杂了淡淡的烟草味。白榆一上车就该注意到的。
不,应该是在酒吧就该意识到的。
她讨厌重逢。
两个这幺多年没见的人,要是没有矛盾还好,能坐在一起细细地聊,把过去的空白填缺。
不,白榆讨厌这种空白。
更何况她们之间有这幺多误会和矛盾。
一团乱麻,就算要真的促膝而谈,白榆都不知道该怎幺开口。
向杉没得到她想要的,不止是烟。
她还爱自己吗。问题有好多想问。
可是白榆凭什幺叫自己苦苦挣扎四年。
架子一旦端起来就放不下了。
正当她想找点什幺开口时,目的地已经到了。
向杉一路上光顾着烦恼了也没关注路程,她其实还想朝白榆炫耀自己赚来的大平层呢。
既然自己都是金主了那端着架子也无妨。
二代的圈子里不乏包养的事,就算耳濡目染向杉也可以学会。
特助把车门拉开,向杉下车前又偷瞄了一眼白榆,见对方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心里又一阵恼火。
向杉语气不善:“下车。”
“我知道。”白榆回道。
向杉在前自顾自地走着,特助就在最前面开路,白榆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是雀儿还是跟在金主屁股后面吧。
向杉脚步一顿,白榆刚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原来想叫我和她并肩前行啊。
刷卡,进大堂,刷卡,进电梯。
向杉冲特助耳语几句,对方点点头。
高端小区的电梯真快,12楼唰地一下就到了。
有钱真好。
白榆腹诽。
向杉突然把手递过来,白榆连忙握住。
“这位特助先生,不用来吗。”白榆斟酌着问。
“他为什幺要来。”向杉反问。
她扫了瞳孔进门,想了一下,绕回门口,滴滴声传来。
白榆不知道她在捣鼓什幺。
“过来。”向杉把她拉到门前,门锁又滴滴一声。
“下次你直接来就好了。”向杉把她拉进屋里。
玄关的灯自动亮起,暖光撒在向杉脸上折射出阴影。白榆终于可以看见阴影边缘的那颗小小泪痣。
这个时候铺天盖地的思念才像洪水一样,从脚踝淹到了脖子。
对视。
向杉移开目光。
气氛又有些尴尬。
玄关的鞋柜放着两双拖鞋,还是情侣配色。
向杉穿走了米色那双,另外一双白色的归谁不言而喻。
“要喝点什幺吗。”向杉问。
她觉得这样自己和白榆不像包养关系,倒像一对礼貌但是各玩各的夫妻。
“你说了算。”因为你是金主。
向杉指了一下沙发,示意对方去一边等候。
白榆很难不打量眼前这个堪称是艺术品的家。
玄关尽头是豁然开朗的客厅。
首先看见的是巨大的落地窗。
家具很简单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脚下踩着的地毯估计是他们家挣一辈子才能买的起。
向杉端着两杯红酒走来,见白榆研究沙发材质,饶有兴致。
白榆擡起头就见向杉唇边带笑,把给她的酒杯轻置在大理石与黑胡桃木拼接的茶几上。
“喜欢吗?”
“喜欢。”白榆老实答道。
“喜欢就搬来。”向杉呡一口酒,不动声色地盘算白榆的想法。
“我有地方住。”反应平平。
“我包养你了,不得给你个新住处吗。”
向杉今天一早就知道白榆住在多破烂的地方了,心下不忍她继续住在脏乱差的筒子楼,想方设法都要说服对方。
白榆擡起头与向杉对视,问:“这是合同里的条约吗。”
“对。”向杉摇晃着酒杯,目光灼灼。
白榆的唇线绷成一条线,点点头。
“我明天去收拾行李。”
“很破的东西就不要拿来了。”我都给你买好了。
“好吧。”
白榆并不喜欢被施舍的感觉。
“为什幺不喝我的酒?不喜欢吗?”向杉这会已经坐到白榆旁边。
向杉并不知道白榆很抵触喝酒。
“没有。”白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莫名情绪翻涌。
“白榆,你没有什幺话想对我说吗?”向杉挨得越来越近。
白榆从没喝过酒,当然不胜酒力,大脑感觉变得迟缓,向杉身上的香气一直往鼻子里钻,她总觉得自己意志力要消失。
“你想知道什幺。”
从向杉的角度可以看到白榆耳朵已经染上薄薄地红色。
“我想知道,”向杉凑到白榆耳边,“你为什幺在酒吧。”
白榆耳朵越来越红,两个人的呼吸都要交织在一起。
“因为,”白榆扭过头,眼神从对方嘴唇滑到眼睛,“我在那里工作。”
“你做什幺工作。”向杉鼻尖轻蹭白榆耳垂。
“做你以为的工作。”白榆轻声回答。好似配合对方一般,她用鼻尖又回蹭了对方鼻尖。
向杉低垂着眼,回避着对方目光,心想自己快要把持不住,好想吻下去,但是自己不能输。
结果下一秒白榆坐正,问她厕所在哪。
向杉不由得气急败坏道:“顺着走廊就知道了。”
白榆轻笑,她就知道向杉要远比她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