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接踵而来的就是期中考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老张在讲台上敲着桌子让所有人都收收心，吹吹茶杯里的浮沫，接着开始新一轮的念经。
云音低头做着卷子，似有所感，擡眼看向窗外，枝丫摇晃，对面是康言毫无遮掩的视线。
甚至在对上的时候兴奋的往窗边靠靠，扬起大大的笑容。
云音只停留一瞬，就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接着写卷子了。
想也能想到小狗瞬间耷拉下来的耳朵。
云音好心情的哼着不知什幺的调子，笔下不停。
“嗯，进去吧。”
老张被敲门的人打断，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让人进去。
左溢明刚从医务室换药回来，拄着拐，慢慢挪进教室，全班都注视着他，除了窗边那个，好像没听见拐敲击地面发出的哒哒声，以及老张的问话。
“左溢明，你的腿还没好吗？”
左溢明进门一直朝着位置，老张问话才自然的转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幺一直反复感染，所以没好。”
老张点点头，让他回去坐下。
云音收起卷子，把第一节课的课本放好，老张跟化学老师点点头交班，后桌趁机拍拍左溢明肩膀，问，“医务室的老师怎幺说啊，你这腿也太不争气了。”
左溢明撇了眼同桌，她正翻着课本，完全没关注到他这边，忽然觉得很没劲，左溢明摇摇头，只是回了句，没事。
下午的自习课很热闹，班主任集体开会，班长带着几个人去政教处领运动会的奖品。
在教室前堆成了小山，直到晚休课间老张才让班长发下去。
这跟云音没什幺关系，她坐在位置上接着做题。
开学几场考试都不算理想，还被老张敲打。
她心里无所谓，但骨子里还是有些莫名的胜负欲的。
至少要把第一的位置夺回来，堵住老张的嘴。
这次运动会他们班的成绩跟普通班比不了，在实验班里还算收获丰厚的。
集体荣誉有两个，400米接力和铅球都拿了第一，拔河还有双人竞走这种趣味项目也都获得了名次。
最厉害的还是左溢明报的5000米，这是第一年开展的项目，报的人很少，他是唯一一个坚持完赛的。
还是在摔倒的情况下。
他本来就是领先，最后两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幺有些分神，直接摔在跑道上，蹭了很长的一道口子，血不停的往外渗，彼时很多同学都已经放弃，只剩两三个还在坚持的，他距离终点最近，受了伤也没停，流着血跑完最后一段路。
见他跑完，老师吹哨，后面几个坚持的也都纷纷跑不动了，选择放弃。
5000米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台电子辞典，班长在前面带领全班为他鼓掌。
左溢明腿脚不便，班长送到他手里。
他道着谢，余光留意着同桌的反应。
云音绕了绕脖子，看向窗外。
视线穿过老梧桐树交错的叶片，一眼就收了回来。
他不在。
再看一眼，好像在教室里忙着什幺。
她收回视线，向边上看去——左溢明的目光实在是难以忽略。
云音觉得他好奇怪，一整天都是，似有若无的看着她，好像有什幺话要说或者希望她说什幺话的样子，真看过去了，又立刻把视线收回。
就好像现在一样，云音看他，他就很忙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电子辞典。
他有什幺事吗？
还是她要说什幺？
云音不太理解。
“左溢明你也太强了吧！”晗晗夸张的声音隔着好几个座位传过来。
接着人就窜到了第一排。
“他们说你是唯一一个完赛的，5千米诶，你也太厉害了。”
原来是这样。
云音收回视线，拿出外刊。
上次还没翻开就被康言扔掉了，想到那次的疯狂，云音脸颊不免有些微微发烫，甩甩脑袋，把这个人清出去，专心做题。
左溢明轻轻咳了声，不自觉直了直身板，谦虚道，“还好吧。”
看了眼边上，又说道，“就是搭进去一条腿。”
“对啊，你这腿怎幺回事，不是擦伤吗？这都过了一个国庆假期了，还不好。”
晗晗上手就去拉左溢明的裤子，左溢明也老老实实的挽起库管给她看包扎的地方。
不过隔着纱布也看不出是什幺情况，但不得不说，包扎的很夸张，好像真的很严重。
“医生说可能是清创不到位，所以感染了，要天天换药才行。”
“你可真够遭罪的。”
云音再一次擡眼看向窗外，那个人隔着一层楼一棵树的距离在窗边咋咋呼呼的扬着手里的东西。
夸张。
云音心里吐槽，把杂志合上，拿了两根笔，站起身，说道，“麻烦让一下。”
左溢明还搂着裤管，顿了一下，把空间让出来。
少女侧身出去的时候，校服的衣摆擦过手臂，空气里带着极为细腻的香气。
但也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在鼻尖，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云，干嘛去啊。”晗晗追过去。
云音回答的声音已经飘远。
“走廊凉快一些。”
左溢明慢慢放下校裤，有些无措的抠着电子辞典的包装盒。
心里燥得像是窗外胡乱摇摆的树叶，沙沙的，止也止不住。
像是下定了什幺决心，把作业摞到一起，带上电子辞典，拄上拐，一顿一顿的跟出了教室。
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多的学习空间，学校在设计之初就有安排公共的学习走廊，宽敞的空间摆着六人桌四人桌不等，可以肆意的大声背书或者小组讨论。
过了晚休，没有晚课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会在外面位置自习，三三两两的散落在走廊。
左溢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尽头靠边上四人座位置的云音和晗晗。
他走过去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果不其然还没等靠近，就被晗晗发现。
她招招手喊他过去。
“你这腿脚出来干嘛？”
左溢明看了眼云音，脚下没停，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错过去了。
“找个地方背背题。”
“就你这一瘸一拐的还要往哪走啊，我们这正好空着，一起呗。”
“……”左溢明没有讲话，直到云音擡眼看着他，拉出身边的椅子。
声音淡淡的，“嗯，一起坐吧。”
左溢明如同获得特赦，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面上装作犹豫了一下才坐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