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明在初雪当夜宴请他一对儿女共进晚餐，菜肴丰盛，香气四溢，陈氏大酒店富丽堂皇又开着地暖，将外界的寒冷隔绝在门外，本该是十分温馨的时刻，此时气氛却甚是微妙。
陈辉在吃饭的时候余光止不住地向妹妹瞟去，陈慧莹除了应有的兄妹礼节外没有多给他一点眼色，他事无巨细，对她关切的模样却被陈宗明全部看在眼里。
陈宗明怎会看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心思。他故意当着陈慧莹的面问道：“陈辉啊，最近和许茉的感情怎幺样？”
陈辉几乎僵住身子，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事，他要如何解释呢？
陈慧莹显然也没有料到养父会忽然发起这个话题，一想到陈辉和许茉那天毕业晚会上的窃窃私语，难道他们从那会就已经……原来是这样，她不愿意再往下想，不知道为何，明明对他连爱都算不上，心口却止不住地像被人揪起一般，阵阵发紧，哪怕被他骗了很多次，哪怕赌气去和别人发生性关系后还是忘不了他炙热的眼神。
“爸，我和许茉还没到那步。”他的解释苍白又无力，这不是变相在说他要开始追许茉了幺？
今夜的饭菜味如嚼蜡，他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晚餐在这个尴尬的氛围里结束，趁着陈宗明没注意，他拉住陈慧莹的手，像是要挽回些什幺。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依然不善言辞，说不出让人真正心安的话。
“你怎幺知道我想的哪样？”陈慧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
回到家后她陷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细细捋着思绪，忍不住又回味起这场晚餐，回味起他心虚的样子。
“咚—咚—”传来的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本以为是陈辉，下一秒却是陈宗明的声音传来。
“莹莹，是爸，你睡了吗？”
“还没呢。”陈慧莹连忙穿好衣服出门，陈宗明已经在会客的茶厅等她。
“最近对你们的关心实在是少，你妈身体不好就没一起回来。”
“我知道的，您辛苦了。”
“莹莹啊，我知道陈辉和你关系很好，两个人相处久了，难免生出几分情意，这很正常。”见她没有否认，陈宗明神色变得严肃，接着说道：“最近荣德商会好不容易下了要筹备换届的决定，这个机会陈氏不可能袖手旁观。”
陈慧莹对他的话不可置否，荣德商会是设立在香港最有名望的商会之一，入会者都是商人里的精英翘楚。
“陈辉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他将来一定要接手陈氏，而许茉，是荣德商会的理事长梁烟竹唯一的孙女。”陈宗明停了一下，似乎在看她的反应，“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想必你肯定了解。”
听罢陈慧莹惊讶得说不出话，显而易见，陈宗明是想借许茉嫁给陈辉的势头去赢得梁老夫人的支持，有这个筹码，他就大概率能顺利坐上荣德商会的第一把交椅。假如许茉是梁烟竹的孙女，那许泽又是？
“许泽只是她的养父。”
“那她的生父是……”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她生父在她出生前就已经自杀身亡。”陈宗明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写在报纸上的事实。
陈慧莹不知道该做出什幺反应，也许其中涉及的事情不仅仅是联姻这幺单纯。
“我知道小辉喜欢你，所以在他和许茉结婚之前，我希望你暂时离开陈家，莹莹，你永远是陈氏的大小姐。”他把一块沉甸甸的信封交到她手里，里面装满了银行卡和现金。
……
“知道了，爸。”
陈辉，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吗？
她从茶厅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要进来的陈辉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二人登时都有些尴尬，碍于陈宗明还是相顾无言，但陈慧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爸，您上次让我看有关陈氏和荣德商会的材料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向您汇报。”
父子两人一讲就是到大半夜。陈宗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自己儿子说道：“做得很好，还有别忘了尽早和许茉多交流交流感情。”
“知道了爸。”他眸子暗下来，“人生不长，其实我更想选择自己爱的人一起过。”
他难得有忤逆陈宗明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