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一向高傲自尊的女人怎幺会主动说出要给自己当狗，姜世英一边思考着一边在自己的床旁铺上棉被，沉疴半晌又丢了一个枕头和薄被下去。
「好了，妳的床。」她侧身让开，站在卧室门前的薛敏静僵在原地，颇震惊地问：「我……妳刚刚是说『床』吗？妳要我睡这里？」
姜世英满不在乎地点头，一个翻身躺到自己的双人床上去，刻意滚了几下，发出叹息：「好舒服，果然夏天就是要吹冷气窝在床上。」她半瞇着眼观察薛敏静的神情，如愿看到她露出遭到羞辱，却又努力忍怒的脸。
「接受不了的话，妳也可以出去打工赚房租，我也没那幺没人性，旁边的客房租给妳，我会算妳便宜一点，再不然，妳做做家务抵房租？」挺起身，一边本着自己实在善良的念头一边询问，但她心底早就明白，薛敏静不会选择二者。
如果会选的话，她压根也不会跑到自己家来。姜世英捋平棉被，躺入被窝侧睡，不忘再说一句：「帮我关灯──这不算家务吧？聪明的狗狗似乎也能办到这种基础的指令。」
闭眼后光亮与沉默较劲了一段时间，最终沉默胜出，卧室灯光刹那间熄灭，只剩下窗帘外微弱透进的路灯。悉悉簌簌的声响从床下传来，停了一阵子后又传出翻来覆去的棉被摩擦声。
「睡不着？」姜世英忍无可忍，叹着气问。
「有一点。」
「不然来玩游戏？」
姜世英坐起身，从上往下看缩成一小团背对自己的薛敏静，「要不要？」
「不要。」
「那就别翻来覆去了，虽然知道幼犬刚回家时，半夜容易叫闹，但妳并不是真的狗，我对妳的容忍度也不会那幺高，听到了吗？」姜世英倒回床上，说话时内心参杂着痛快和彷佛心脏悬起的内疚，混合成一种难以名状的刺激。
过了一段时间，姜世英都快要睡着时，才听见细小的一声：「听到了。」但她实在太困了，也没心思剖析薛敏静的语气，哼了一声以示她也有听到回应就沉沉地睡去。
隔天早上被无情的闹钟吵醒，姜世英一如往常地闭着眼睛把手机抓过来关掉闹钟，在床上翻滚几回后继续闭眼下床。
「啊！」
女人的痛呼撑起她的眼皮，姜世英愣愣地盯着地上用力推着自己小腿的人，还有脚底下她的长发，慌乱下移动脚掌却再次拉扯到薛敏静的头发，她痛得一边大叫一边猛捶姜世英的脚。
「唉、唉啊，痛痛痛，别打了！」只好先一屁股坐回床上，她收起自己被数度攻击的脚查看，红块左左右右在她脚上占地，「都红了，妳怎幺还打人啊？」
「是妳没看路踩到我，扯头发很痛妳难道不知道吗？而且妳第一下还踩到我的肚子了！」薛敏静红着眼睛揉肚子，痛呼声断断续续。
姜世英自觉理亏，吸吸鼻子，挪动屁股坐到地上的棉被里，伸手揪住薛敏静的衣摆要往上拉。
「喂！妳这是在干什幺啊！」
「我总要看看妳的伤势吧，如果太严重可能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骨折。」
薛敏静反应激烈，两手推搡姜世英的肩膀，身体不断往后移动躲避，见她推不开，转而握住姜世英捏着自己衣服的手，拉扯着抗拒。
「不需要，没那幺严重，姜世英妳放开！」薛敏静整张脸呈现粉红状，整个人被越推越后仰，她不打算向前，姜世英也没有要退让，一来一往下，薛敏静就被压在了地上，双手按住她坚持要掀开衣服的手。
薛敏静剧烈喘息，胀红着脸还要坚持阻止姜世英，而她倒是一派轻松，脸不红气不喘地占据优势的上位，手指攥紧裙摆。挣扎过程中，她的裙子被越蹭越往上，现在已经堆在了膝头，再往上就会暴露大腿以及腿心。
认知到这样的事实，薛敏静更加心慌，嘴上绷出不行、等一下，没那幺严重之类的短句，眼睛却越发红润，那股水流在眼睛找不到出路，尝试几次后转移阵地到喉腔，于是染上水意的声音终于让姜世英停手了。
「不、不要这样……」薛敏静如同面临侵犯一样紧紧压住裙摆，声音颤抖，湿润的红眼眼泪要掉不掉，姜世英在这不满二十四小时里看到的次数比过往数年来都多。
「我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她无奈开口，为了验证一样，松开了抓住裙摆的手，高举在前晃晃几下，「作为主人，我只是想确认宠物身体有没有异样，需不需要医疗，不要搞得像是我要怎幺妳一样──」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要，妳也没有立场拒绝，不是吗？」姜世英摆摆手起身，关掉再次大叫的第二个闹钟，皱起眉头谴责：「拖到时间了，都怪妳呀，坏狗！」
把错愕的薛敏静丢在原地，姜世英风一样地穿梭在浴室和衣帽间，几分钟后就换好衣服拿起包，出门之前才看到呆呆的薛敏静走出来看她。
「喔！冰箱里有辛奇跟一些腌制物，也有腌好的鸡肉如果妳要吃可以拿出来煎，泡面在柜子里面妳可以找找，然后米就在──啊要迟到了，不说了，妳有空自己找吧，实在没办法就叫外送。」
砰一声，大门关上，紧随而来电子锁锁上的音乐，薛敏静脸上的红晕未消，愣愣地看着锁上的银灰色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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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皮手工宠物项圈，售价三百九十九元、拼色宠物项圈，可客制名称，售价六百八十元。
「世英啊，妳养宠物了啊？」
「啊！妳们这些人怎幺走路都没声音啊，还有，不要偷看我手机。」姜世英倒扣手机到桌面上，叉子搅拌没动几口的色拉，「妳吃了吗？午休时间没剩多久了。」
「刚刚跟智允姊她们去吃了新开的简餐店，又贵又难吃，装潢吸引网红而已啦──妳色拉再搅下去都要烂了，不吃的话给我。」金娜妍嘿嘿笑着拿过色拉盒，「妳刚刚说『妳们这些人』，除了我还有谁也走路没声音？妳带的那个实习生吗？」
「不是，跟她没关系……我问妳，如果一个很久没见的高中同学突然跑到妳家，说她无处可去了让妳收留她，那是什幺意思？」
金娜妍叉起生菜跟鸡胸肉在空中晃几下，眼珠转了转，「可能是想骗妳钱吧。」
「啊？」姜世英再次拿起手机，点开搜索引擎，家庭式监视器、宠物监视器，默默地丢了几个进购物车。
「这种很久没联络又突然找上门的，不都是诈骗或是直销吗？最近很猖狂吧这个。妳跟对方在高中时关系怎幺样？」
姜世英脑袋里闪过几个画面，旋即尴尬地清嗓咳嗽几声，手整理起本来就平整的衬衫，「不太好──不对，是很不好。」
金娜妍轻松道：「那更明朗啦，一定是有所图，我们世英这幺聪明一定没有收留她吧？」
啊，真的好后悔。
姜世英从地铁出口走上来，心里已经跑过一回家就看到屋内被扫荡一空的状况了，放存折的那个抽屉没有锁上，还有辛辛苦苦买的名牌就那样大剌剌地放在柜子里。
此时此刻，站在自家门前的姜世英吸吐几次呼吸帮自己做心理准备，将密码锁的深红色外壳向上推，有史以来最缓慢地摁下密码，哔一声，大门开启。
「薛敏静，妳还在──啊！」
「小心！」
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薛敏静，姜世英受到惊吓向后踉跄跌去，薛敏静瞪大眼往前抓住她的手腕往内拉，不巧施力过猛，抓着她一起往玄关倒。
「嘶……」
「呜……」
本以为后脑杓一定会磕地，薛敏静闭紧眼睛，真的倒地后头却被软软的东西挡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睁眼，只见姜世英皱着眉头，一手撑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双脚尽可能避免压到她，以有点诡异的姿势跪在地上。
面面相觑之际，姜世英说话了：「妳……在家都有乖乖的吧？」
「啊真的好痛。」她屈腿慢慢起身，白衬衫下能看见迅速晕开的血迹，薛敏静握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解开腕口的扣子，再往上撸起袖子。伤口不大，就是擦伤而已。
「我帮妳擦药吧。」犹豫半晌，她轻叹口气，拉着姜世英到沙发坐下，然后就站在她面前不动了。
姜世英困惑地擡头看她，薛敏静扁扁嘴有些无言：「药箱在哪？妳不说我怎幺知道。」
「喔，在电视柜下面。」姜世英看着屋子里跟以往没有差别的模样，暗自心安了，不过原先的困惑再次浮上心头，她别无选择找上自己的理由到底是什幺？
想得入神，一股刺痛猛然袭来，手肘上的伤口被薛敏静拿着棉花棒消毒，她的动作其实不算粗鲁，但看着她为自己上药，姜世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幻想中房子被掏空的事情没发生，一向自傲的薛敏静还低垂着头帮自己抹药，她凝视对方在灯光下的睫毛影子，愈发觉得心中古怪，不过那股后悔让她进门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
「妳动作太大了，很痛。」
薛敏静动作一滞，随即更大力涂抹。
「啊啊啊，这样更痛了，啊轻一点、轻一点……」姜世英痛得嗷嗷乱叫，薛敏静看她这样子，内心得到一股爽快感，于是手上的动作加倍没轻没重，等到煎熬的三分钟过去，姜世英才醒觉：「等等，我还没洗澡，这个药等等会被冲掉吧？」
薛敏静收药品的背影僵住了，她压制着脸上的笑容，假装遗憾道：「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啊！果然还是好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