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音赶紧偏头看去,眼前一亮:“姐——嘶!”
陈宗敛抹药的手微顿,速度快得闻音都没反应过来她人的脑袋就被重新掰了回去,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男人低低沉沉稍显威严的勒令。
“说了别乱动。”
闻音:“……”
刚那一下碰到伤口直接就让闻音飙出了眼泪花。
她不敢再胡乱放肆。
闻锦顿时紧张关心的走上前,在外向来果断冷静的女强人,这会儿眉心微蹙,焦急不已:“怎幺了这是?”
闻音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眼角还滑下两抹辛酸泪来。
陈宗敛低声解释:“嗑破了嘴,在上药。”
“怎幺这幺不小心。”闻锦抽了纸巾过来帮她擦了擦泪:“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不害臊啊?”
别看蒋女士平日里念叨得多,实际这个家里,闻音最是受宠的,也是最为娇生惯养的那一个,而闻锦,打小的对闻音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佳。
陈宗敛换下棉签,偏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妻子:“刚回来?”
闻锦转脸跟他对上视线,笑了笑:“嗯,妈说你还没吃饭,让我过来叫叫你。”
见他又拿起一支新的棉签,闻锦伸出手:“我来吧,你去吃饭。”
“嗯。”
陈宗敛顺势而为将东西都递过去,两人的手交接着,触碰到一起,闻锦微顿,随即从善如流的收回手。
“消完毒冰敷一会儿再上药。”陈宗敛临走前交代了句,手里举起一个药瓶示意:“用这个。”
闻锦应下:“好。”
陈宗敛一走,闻音这才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脖颈,打量着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姐姐。
从长相上来说,姐妹俩一个像父亲多些,一个更像母亲,凑一块也就成了五分相像,不过比起闻音的眉目如画,闻锦的五官更多几分英气,加之她的性格强势,在旁人眼里,闻锦是个很雷厉风行的女人。
而今,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闻锦眉目间带了几许疲意和对妹妹的关切。
闻音赶紧把姐姐按着坐下,两手伸过去,“抱抱。”
闻锦心头霎时一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还以为自己小呢?当小孩啦?”
闻音在她姐的肩窝处蹭了蹭,嗅到股好闻的香水味,讲话磕磕跘跘的:“本来就比你小,七老八十也是。”
闻锦哭笑不得。
对小她五岁的妹妹很是包容。
两人抱着腻了会儿闻锦便推开了她,“好了,我看看你的伤,再这幺肿下去就没脸见人了。”
上完药后,闻音就直接休息了。
房间外吵闹的动静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安静下来,二婶一家离开了。
闻音实在口渴得厉害,挣扎着起来去外面喝水,没想餐桌前还坐着她姐跟姐夫。
两人一头一尾,各坐一端,没说话,安安静静的,也没那小别胜新婚的亲热劲儿,反而有种诡异的疏离沉寂。
闻音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
“姐?”
闻锦擡头,坐正了些身,清了清嗓子:“音音,怎幺了?”
闻音面不改色:“哦,我口渴,出来喝点水。也不早了,你跟姐夫怎幺还没休息?”
“快了,跟你姐夫聊点事呢,你喝了水也早点睡,别熬夜。”闻锦叮嘱。
闻音弯眸一笑:“好。”
闻音倒了杯水回到卧室,嘴疼,也不敢直接喝,拿了只小勺一点点的从嘴缝里喂,饶是如此小心谨慎,也还是疼得她眉心紧皱,嘶嘶抽气。
喝完水躺下后,闻音也没什幺睡意,想到刚刚看见的画面,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翻了个身把手机拿过来。
发了条消息:【姐。】
等了几分钟才得到回复:【嗯?】
闻音迟疑着下意识想咬唇,刚一张口一阵刺痛便袭来,她赶紧打住。
【想问你件事。】
【什幺?】
闻音拧眉,慢吞吞地敲着手机屏幕:【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闻锦和陈宗敛是极为适配的,从各方面都很合衬,是当之无愧的模范夫妻。
但闻音是清楚的,她姐和姐夫因为各自都忙,尤其是她姐,常年出差在外,夫妻俩是聚少离多的。
就连蒋女士对此都颇有微词。
曾私底下跟闻音说过,担心夫妻俩经常异地,陈宗敛别是会生出什幺异心,做些背叛她姐的事情。
后来发现她姐归家的频率甚至比不上陈宗敛这个女婿,蒋女士便又改了口,说她姐要是敢在外面乱来,就打断她的腿。
发完这句话后闻音就盯着手机屏幕。
见上方那行‘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来回好几次后闻锦的消息才发过来。
【没有的事,我跟你姐夫好着呢。】
可我总感觉你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这句话闻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闻锦很快又发来一条:【少胡思乱想,快点睡。】
闻音的指尖顿住,几瞬后将这行字都删了,回了个简短的‘好’字。
她放下手机,呼出沉沉的一口气。
最好是没事。
否则,这个家得发生‘地震’。
蒋女士以她有对好女儿女婿为荣,若真有点什幺,那还得了。
这一晚闻音睡得不太安稳,主要是嘴疼的。
一觉醒来,满口腔的苦涩和血腥味。
她洗漱完对着镜子艰难的给自己上了药,才懒懒散散的走出卧室。
转了一圈没看见闻锦,闻音冲沙发上的蒋女士擡了擡下巴,嘴唇没动,只发出些气音:“我姐呢?”
蒋女士正看着养生食谱书,闻言头都没擡:“走了,大忙人呢。”
“……”
闻音也打算溜了,找了个口罩就给自己戴上。
走到玄关处蒋女士才回神:“你去哪儿?早饭也不吃了?”
“嘴疼,吃不下。”
蒋女士叨叨着:“一个个都是野人,不着家,还得是老闻靠谱,知道陪着我……”
闻音笑了笑,“老闻好,老闻妙,你俩上天入地第一般配。”
蒋女士没什幺好气的横她一眼。
“走了,下次再来。”闻音换上鞋踩了踩。
蒋女士不耐烦的摆摆手:“滚滚滚,赶紧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闻音晃着车钥匙轻松愉快的去取车,走到一半想起什幺似的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果然是空荡荡的。
她啧了声,又掉头。
去而复返,自然少不了被蒋女士训马虎丢三落四,闻音打着哈哈,拿了耳坠就飞快走人。
抵达地下车库后,闻音走了会儿在找车,无意擡头时,忽然瞥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她熟悉的人。
是她姐和姐夫。
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些距离的在说些什幺。
闻音挺意外的,惊喜的上前正打算出声打个招呼——
下一秒便听见她姐说:“离婚这事,你考虑得怎幺样了?”
闻音猛地定住。
头顶仿佛一片天雷滚滚咆哮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