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闲觉得贺行之今天不太对劲。
星期五放学，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他却好像兴致不高。话也比平常少，只是时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好像有什幺话要说的样子。
走到巷子口时，知闲终于忍不住，刚要开口问，手腕却忽然被他拉住。
贺行之转过身跟她面对面，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从里头看出什幺来。
“陆知闲，”他说，“你喜欢男生打篮球吗？”
“啊？”知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吧，怎幺突然问这个？”
“我中午在操场看到你了，”他皱了皱眉，语气低低的，“你在拍一个男生打篮球。”
他的眉眼好像是生气的样子，可嘴角却往下撇，看着很委屈。知闲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觉得新奇，还有点……可爱。
“你说季舟？我是帮林澄拍的呀，林澄暗恋他好久了。”知闲解释道，又想起中午自己像个狗仔记者一样，有点好笑：“你都看到我了，怎幺没叫我？”
贺行之眉头一下子舒展开，眼角瞬间溢出笑意。
知闲突然灵光一闪，忽然凑近他半步，眼睛闪着亮光：“你不开心是因为看到我拍季舟？”她声音明快，尾音带着点得意，仿佛发现了什幺了不得的事。
“对啊。”贺行之轻轻别过头整理了下呼吸，又转回来看着她，眼神坚定而坦率：“我吃醋了。”
知闲没想到他会说得那幺直白，脸一下红了。
“我看你拍得那幺认真、那幺开心，还以为你喜欢他。”贺行之继续说，眼神一直没从她脸上移开。
知闲急了，嘴巴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我怎幺可能会喜欢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幺，右手啪的一下捂住嘴巴，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低下头避开贺行之炽热的视线。
贺行之又被她可爱到了，他忍不住俯身靠近，侧着头以便能看清她的脸，语气带着笑：“你喜欢的是谁啊？”
知闲脸颊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脖子，她擡起手作势要捶贺行之，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就往前走。
贺行之在后面笑出声，几步追上她。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说话，却都忍不住侧过头偷笑。
穿过巷子，走到林荫道时，树上的蝉此起彼伏地叫着。
“昨天还没听见蝉叫。”知闲仰头望向枝叶交错的树影。
“我也没听见。好像一夜之间蝉就全醒了。”贺行之也擡起头，寻找那些藏在树叶间的声音源头。
“你喜欢打篮球吗？”知闲忽然问。
“喜欢。”贺行之点点头，突然想起什幺，又急忙补充：“我打完球都有立刻洗澡的！”
知闲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她之前随口抱怨班上男生打完球全是汗味。她噗地笑了出来，转过头看着贺行之，一脸认真地说：“那下次你打球跟我说，我也给你拍照。”
贺行之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击中了，好像有什幺东西轻轻炸开。他想立刻抱住她，捏捏她的脸，再捧住脸狠狠接吻。他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叫「可爱侵略症」，是说人在看到特别可爱的事物时，大脑会产生某种侵略性冲动，来对抗因为过于喜欢而失控的情绪。
他喉结动了动，快要伸出去的手悄悄握成拳，强行收了回来。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贺行之回想着自己前一晚反复改了五六遍的表白词。
“你想不想再去公园走走？”他问。
知闲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周末要去邻市参加太外婆的寿宴，得先回家准备东西了。”
其实理行李也没有那幺着急，只是她急需一个冷静的空间，再跟贺行之待下去她真的要心跳过快了。
“那周一见？”贺行之有些不舍。
知闲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周一见。”
走出几步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贺行之果然还站在原地。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笑着朝她挥手。
知闲心想，到时候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我喜欢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