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谈过恋爱,却记得初吻的声音。不是什么浪漫的电影配乐,而是清脆的一声「啪」,他的手不小心扫落了她的乐谱夹。纸页落地,他低头,她擡头,然后她的嘴就被吻住了。
那是考进乐团的第三周,她还是实习钢琴助理,穿着制服、低头跟在他后面走。他是首席,总冷着一张脸,像五线谱上从不弯腰的高音C。
她没想过会发生什么。当时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旋律,从他吻下来的那一刻,打错了节奏。
而现在,她坐在他家琴房的长凳上,看着那台老Steinway,琴键泛黄、琴盖有些岁月的裂痕。他在她身后,像在校准她整个人。
「放松。」他一手搭在她肩,一手覆在她放在琴键上的手上。
「我已经很放松了。」她说。
「你现在的放松是猫背含胸,右手无力,左肩绷住,仿佛一打开琴盖就要打仗。」他的嘴靠近她耳边,声音低沉。
「那你要我怎样?」她不服气。
他没再说话,只是从后头微微压住她的手臂,像调整弓弦张力那样,让她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她原本有些忿忿,但一碰到他的胸膛,气势立刻泄了一半。
「这样也太近了……」她低声说。
「你想弹到我叫不出声来,就得这么近。」
他说话总这么直,像奏鸣曲里突然冒出的强拍。但更慌的是,她的身体居然也在跟着应和。
他引导她弹奏一段和弦,她的指尖打颤,弹出来的声音也抖。她分不清是紧张,还是他身体贴得太近,那股体温从背后像电一样一路滑进胸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瞥他一眼。
「妳这个手势,就像在引我犯罪。」他语气懒懒,视线却锁住她微张的唇。
她一口气没接上,脸红得像刚拔出管弦乐里最敏感的那根琴弦。
就在她想装作若无其事时,他忽然从背后拉过她的手,手掌一翻,扣进他掌心。他的唇贴上她耳后,气息像音符一样往她皮肤里灌。
「我教你一个技巧——」他轻声说,声音带着笑,「把每一颗音都想像成……我吻你的方式。」
她整个人像被灌了一桶烫水,想缩又缩不回去,因为他已经轻咬了她的耳垂。
「你这叫哪门子的教学方式……」她声音抖着说。
「学不会,就一直教。」
他语音刚落,就轻轻拨开她发丝,吻从耳后滑到颈侧,再一路落到锁骨。她整个人差点瘫在琴键上,发出一串凄美的错音。
他没笑,却吻得更深。
她紧抓琴边想抗议,但他的手已经抚上她胸前,像在调音般揉捏着那两颗早已发烫的音栓。
「这…真的不行……」她喘着说。
「那就弹给我看,弹到我停下来为止。」
这句话,既是挑战,也是邀请。
她咬唇,开始按下琴键。手指发抖、音符乱窜,但他却一边听,一边用嘴慢慢沿她衣襟往下。
每弹错一个音,他的吻就多一分狂烈,像是要惩罚她的走音。
她感觉裙摆被撩了起来,下一秒,他的手掌就滑进她腿间,那触感既温柔又准确,像老练的演奏者终于弹上心头好音。
「这、这不是演奏课吧……」她几乎呻吟出声。
「这是练基本功。」他说着,手指轻压在她最湿的地方,像在调节某种高潮的节奏。
她身体像过热的琴弦颤抖着,腿不自觉夹紧他的手,他却不急不缓,专心调着她的反应,每一下都精准又坏心。
她整个人烫得像烧红的琴弓。
之后…,她跪在琴椅上、靠在他膝上、倒在他沙发上,所有姿势都不是她排练过的曲式。而他,每次都像熟悉她每一个停顿与喘息的节拍师,一再把她推进高潮,再拉回来,像在练某种不能公开表演的和声。
等她终于能说话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躺在沙发上,盖着他的衬衫,浑身像拆过又重组过。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她小声问。
「从你第一天弹错音的时候。」
「那你还故意一直叫我练。」
「不然怎么有机会这样教?」
她气笑,翻身背对他。他却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进她头发里。
「现在妳弹的每一个音,」他低声说,「我都记得它怎么让妳发抖。」
她脸整个烧起来。却没推开他。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的手指,从来没被这样记住过,包含错音,都有人记得得这么深情又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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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那一段亲密就像一场狂练后的即兴演奏,强烈、混乱、出错、然后落幕。但当夜色从窗帘缝里渗进来,她才发现——这场演出还没结束。
他的吻落在她肩胛,像轻柔的再起拍,她身体一颤,不确定是因为他还没收手,还是自己根本舍不得他停。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想学好钢琴而已。」她背对着他说,语气有一点轻微的质疑,一点不确定,还混了一丝想试探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擡手替她理了额前的发丝。
「每个人都在说弹琴要有技巧、节奏、力道,但最重要的,是情绪。你有过强烈的情绪,音才会被记住。就像……」他顿了顿,食指轻轻点在她胸口,「这里一震,你的手就会跟着颤。」
「你……怎么讲得这么理直气壮……」她瞇着眼,语气有点虚,却又想挣脱那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因为我认真在教啊。」他凑近她一点,嘴角微翘,「教你用心去弹琴,不只用手指。」
她嘟起嘴,转身从沙发坐起,捡起铺在身上的衬衫穿上,边扣钮扣边说:「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补个课后笔记,记录刚才的每一个……技巧?」
他笑了,从后面环住她腰,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可以。顺便记下我哪里让妳最难专心。」
她红着脸转头瞪他,「那我整页都要写『你』了。」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肩膀,没说话,呼吸却热得像又要点燃什么。她转过身想拍他一下,却被他扣住手腕,一把压回沙发。
「还有第二堂课吗?」她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掩盖心跳。
他看着她,眼里藏着什么比欲望更深的东西。
「这不是课。」他说,「这是我们的合奏。」
她听见那句话,像突然踩到某个共鸣点。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那不是什么一厢情愿的调情,而是他早就设定好拍点,等她进入节奏。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伸到他颈后,把他拉下来,像是终于决定放弃节拍器,改用本能来掌握每一个音符。
这一次,他吻得比刚才缓,像在把一首快板变成慢板,每一下都吻得极重、极深。他们像两把不同调的乐器,反复磨合、错音、再靠拢,终于渐渐重叠出新的旋律。
她的双腿交缠着他,像琴弓缠上琴弦,身体一动,他的回应就紧随其后。她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安全,甚至连是不是正确都怀疑过。但她知道,他的每一个碰触、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压进身体的节奏,都让她觉得自己被完整记住。
等到第二轮高潮退去,她整个人瘫软在他胸口。钢琴依旧静静地待在那一角,像一个见证者,记下了这一场无声的演奏。
他们就这样静静靠着,没再说话,仿佛两人中间已经不需要更多语言。琴房里只剩钟摆的声音、窗外夜风偶尔摇动风铃的声音。
然后,他突然问:
「明天要不要一起练萧邦?」
她擡头,有点错愕地看他。
「你这是在约我……上课,还是……?」
「妳猜。」他笑得坏坏的,但语气却意外地温柔。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点了头。
因为她知道,不管是什么课,她都会到。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