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浩然一直不怎么合群，他也不想合“那个群”。他以为只要与那帮人保持距离，就不算是腐化堕落了。说真的，以他的身材长相，做男妓确实有点可惜了。
如果给个机会在T台上走走，或许真能成为名模呢。而现在，他只能算是性交机器罢了。因为下午没什么大事，他便上网去打发时间。还给自己起个网名，叫“人虫”。
汤浩然不怎么会打字，敲上半天才能挤出一句话，所以网友少得可怜。那天他正对着手机发呆，白天鹅突然加了进来：“帅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他不知道这是客套话，还以为对他情有独钟呢。于是他赶紧回话：“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白天鹅打字很快：“帅哥，你是哪里人呀？”他连忙按键：“哦，我是南京的。”
白天鹅一阵狂喜：“我也是南京的。”汤浩然忍不住调侃道：“那我们要不要先哭一会儿？”白天鹅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傻乎乎地追问：“好好的干嘛要哭啊？”
汤浩然笑着解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白天鹅就发了一长串“哈哈哈”以示开心，笑过之后觉得亲近多了。从此以后，他们便经常上网闲聊，聊天聊地聊无聊。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三句话不到便开始打听身高长相。汤浩然也没有例外，唯恐浪费了感情。白天鹅立即回答：“不漂亮！”汤浩然半真半假地说：“谦虚干吗？我又不追你！”
白天鹅再次强调：“我真的不漂亮！”汤浩然又问“那你多高呢？”白天鹅答道：“大概一米七二。”汤浩然笑道：“难怪你自称白天鹅呢，原来是在夸耀身材嘛！”
白天鹅多少有点得意：“那当然。我才一百零八斤，够苗条吧！”汤浩然不禁大失所望：“是不是有点瘦了？”吃肉他尽拣瘦的，找女人可不能找排骨。
白天鹅立即强调：“不瘦啊！”汤浩然连忙追问：“那你三围多少？”白天鹅也想举证：“没量过。你等一下啊，我现在就去量。”不一会儿，她就回话了：“92，63，90。”
汤浩然对数字没有概念，他只能理解大小胖瘦。而且目测都不行，必须要用手摸才能感知。他不敢这么直接，而是小心试探一下：“那是不是很小啊？”
白天鹅立即反驳：“才不呢，很满的！”这个“满”字特别诱惑，他忍不住想撩撩了：“你穿那么多衣服，恐怕不太准确吧？”白天鹅郑重声明：“才没呢！人家只穿了内衣。”
汤浩然又进一步：“那也不够精确，我要的是准确数据。”白天鹅笑着回答：“那好吧，我正好要去洗澡。你给我等着啊，一会儿就还你一个明白。”
白天鹅似乎真去做了，很长时间没有回话。这让他又想入非非了，眼前是波涛汹涌。他恨不得变成热水才好，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他是这样想的，也就顺手发了出去。
白天鹅“呸”地骂了一句：“想你个头，大色鬼！”别看她骂得很坚决，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汤浩然就发了一串“哈哈哈”以示庆祝，全然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是他问得太多了，白天鹅又反过来审他了：“喂，你身高多少？”汤浩然哈哈一笑：“我吗？身高一米八四，和诸葛亮一般高，属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那种。”
白天鹅咯咯笑着：“好了，你就别臭美了，留点让别人夸夸好不好？”汤浩然郑重声明：“那你就错了！母鸡下蛋都是自己叫的，没听说吃鸡蛋的人会去宣传母鸡。”
白天鹅显得非常兴奋：“哟，这句话有点意思！看来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什么大学毕业的？”虽然这种表扬有点居高临下，但听着还是蛮舒服的。他正为这句话得意呢！
白天鹅继续追问：“你长得帅吗？”汤浩然也来个以牙还牙：“感觉不怎么帅。”估计下面要问职业了，他只好反客为主：“喂，你有性经历吗？”白天鹅好像很遗憾：“目前还没有。”
汤浩然步步紧逼：“不会吧。我有点不太相信，难道没有人追你吗？”白天鹅一本正经地解释：“追的倒是不少，但没有让我心动的，我嫌他们太幼稚了。”
这让他又胡思乱想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白天鹅脱口而出：“我喜欢成熟一点的，有点书卷气的。”汤浩然一听就笑了：“这不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我就是这种类型。”
汤浩然刚刚说完，白天鹅便问他要电话，说要跟他直接通话。这让他多少有点为难，不给吧不太礼貌，给了又怕惹上麻烦，毕竟他是见不了光的“公关先生”。
后来没事了就通通电话，说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一直撵着话题走，不时还调戏一下，逗得白天鹅“咯咯”笑个不停，那动静像只刚会下蛋的小母鸡。
因为白天鹅老是邀请，他觉得见一面也无妨。这年头见网友已经成时尚了，他也想尝尝什么叫“新潮”。不过，他还是给白天鹅出了个难题：“喂，你说见面了要不要拥抱？”
估计人家会断然拒绝，他预备了许多激将的话。没想到人家一口答应了：“抱就抱，谁怕谁呀！再说了，拥抱不过是普通礼节，就跟握手差不多，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
这下一来，他反而没话接了。于是只好岔开话题：“那我送点什么礼物呢？总不能空手去吧。”白天鹅好像无所谓：“随你喽，不要花钱太多就好。”
他刚把电话撂下，许丽红又打了进来，说汇款已经收到了。让他在外边好好干，不要记挂着家里。还说欠债已经还清了，以后寄点生活费就行了，多了就存到银行。
应该说，许丽红还是非常节俭的。本来是寄给她花的，她却攒着把债还了。这让他多少有点歉疚，当男妓已经够出格了，现在又搞起了网恋，你把老婆孩子置于何地？
许丽红还在自说自话，说儿子进步挺大的，会写字会加减法了，上星期还得了一朵小红花。说到儿子他又坚定了决心，这种事还得干下去，不然拿什么培养儿子？
等他和白天鹅真的见了面，却再也不想拥抱接吻了。那个“白天鹅”一点也不漂亮，所谓的大眼睛还是单眼皮。小鼻子更是不敢恭维了，淡得可以一把抹去。
而她引以为豪的白皮肤，竟然长满了青春痘。一个个红白相间硕大健壮，感觉比鼻子还要魁梧。脖子以下还算白皙，只是不太方便考证，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白天鹅却一眼相中他了，那痴痴的眼神，只有着了魔的傻丫头才会有。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留下，白天鹅已经拿出了一根皮带，说是美国品牌，“花花公子”的。
这和他的处境非常契合！整天睡在女人堆里，确实够“花花”的。汤浩然有点不太想接：“你先拿着吧，等会儿再说。”白天鹅一点也不在意：“你给我买的礼物呢？”
他的礼物有点潦草，是一个银质镶边的胸针，一个飞翔的白色天鹅，不到三十块钱。没想到白天鹅反应特别热烈，耸着胸脯就过来了，还让他帮忙别上。
那身衣服本来就薄，刚沾上就碰到肉了，一波让人想入非非的“高肉”。这让汤浩然有点尴尬，好像是故意为之。白天鹅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个个青春痘饱满肥圆，就像施了速效肥料。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白天鹅大声邀请道：“汤浩然同学，我们过去吃点东西吧？”汤浩然也不好推辞：“你想去哪里吃？”白天鹅立即答道：“肯德基呀！”
白天鹅的回答不容置疑，好像南京没有别的可吃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副德行，朋友聚会首选就是洋速食。唉，这钱都让外国人赚走了，你让国人的饭店怎么开？
这些洋玩意他还没有尝过呢，今天有机会正好，也算是开回洋荤吧。他以为是坐下点菜，所以进门就忙着找地方，没想到白天鹅却直奔收银台。
不知道要干什么，汤浩然只好跟了过去。因为不懂点什么好，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白天鹅倒是很熟练：“来三份情侣套餐。”原来洋速食和吃盒饭一样，是先交钱后拿饭的。
汤浩然举着钞票问道：“你饭量还挺大啊？两个人叫了三份饭。”白天鹅神秘地一笑：“我在增肥呢。”说着抢先付了钱。汤浩然捧着盘子，半天也没有找到座位。
他多少有点后悔，这个白天鹅真的不好看。虽说脸型还好，额头也算饱满，可痘痘实在太多了。有成熟的，有半熟的；有红头的，还有白头的，把一张脸搞得惨不忍睹。
他们正在东张西望呢，有人突然叫起了“夏小雨”。白天鹅连忙拉他一把，让他往窗口那边走。汤浩然顺着声音问：“那个人在叫谁呀？”白天鹅舌头一伸：“叫我呀。”
汤浩然瞪着眼睛问：“你叫夏小雨？”夏小雨头一扬：“是啊！上当了吧。”以前他问过很多次，可人家死活不肯说。现在没兴趣知道了，她反而自报家门了。
看着那一片密集的青春痘，汤浩然不禁哑然失笑：“我看你叫“下大雨”好了。你看你这么高的个儿，这哪是什么小雨啊？分明是大到暴雨。”夏小雨忍不住夸道：“你真幽默！”
他们俩个正在说笑，那个女孩已经迎了过来：“喂，在这边呢。”汤浩然悄悄问道：“她是谁呀？”夏小雨调皮地一笑：“还能是谁呀，你的梦中情人白天鹅啊！”
汤浩然不禁长出一口气，看来他没有白费力气。白天鹅比他想像的还要漂亮，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皮肤雪白雪白的。尤其是那细细长长的脖子，真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
与白天鹅的优雅相比，夏小雨顶多算是一只“白鸭子”。汤浩然还记着之前的三围数字，看她胸前隆起的两个大圆，终于知道“92”是多么诱惑了。
夏小雨拿腔作调地宣布：“于娜同学，通过夏老师认真细致的考察，汤浩然小朋友不是那种重色轻友之辈！”说着又朝汤浩然扮个鬼脸：“你别怪我啊！是小娜让我去考察的。”
汤浩然装得十分委曲：“你们也太狠了！幸好我意志坚定，不然非栽跟斗不可。”夏小雨老气横气地夸赞道：“能经得起考验，才是革命的好同志嘛！”
调侃完汤浩然，她又来打趣白天鹅：“小娜，这枚别针归我了。我这媒人劳苦功高的，你得有所表示吧。”白天鹅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一句话不说，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吃完饭汤浩然就先走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刚上车，他就收到一条短信：“浩然，真希望你能抱抱我。”这可把他激动坏了，虚拟和现实一下子重合起来，他恨不得立即跳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