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往窗边凑了凑，半直起腰身，擡手朝他勾了勾。
明显示意着让他往前走两步。
慕霆自是看懂了她的想法，虽然还是那幺冷漠，但总归擡脚往前走了两步。
他一离进，沈瑾就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她皱起了眉，声音透着些担心：“你受伤了？”
慕霆始终看着她，没有分散一点注意力：“不是我。”
得到了回应，沈瑾分析了一把，收起了担心。
她看了一眼他的肩膀，直接擡起手，扫去了他肩上落下的雪花。
慕霆微垂下头，将视线放到了自个的肩上，静静地看着那只素白的手指在忙活。
左肩扫完，还不忘右肩。
等她忙活完，慕霆随着她手的离去，再次和她对视上。
沈瑾也不逃避，他看她，她也看他，两人像是在较劲，谁也没在张口说一句话。
还是院外的馒头扛不住了，借着给慕霆打伞的由头，来到了他身后，道：“殿下，需要我叫沐浴吗？”
伞遮在了头上，也遮住了些光。
慕霆整个脸都阴在了黑暗里：“去准备吧。”
他说完，又道：“来做甚？”
这话明显问的是屋内的沈瑾，馒头识趣地把伞柄递了出去，而后离开。
沈瑾回答：“来看看你缺什幺。”
慕霆颔首：“嗯。”
话的落下迎来的是空气的寂静。
慕霆像是确定完她没什幺话要说后，拿着伞，转身，离开了窗户边。
沈瑾始终看着慕霆的背影，发觉他要进屋，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拿起喝了一口，又发觉茶很凉，叹了口气把茶盏放下。
慕霆刚踏入室内就将肩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他随手一递，身后跟着的小厮接过。
他越过屏风，进入了书房内，懒散地坐到了沈瑾的对面。
室内烧的炭火很足，没一会儿就驱散了慕霆身上沾染的寒潮。
他看了眼对面还满着的茶盏，“不叫丫鬟吗？”
沈瑾知道慕霆在问什幺，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后，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叫道：“表兄。”
慕霆盯看着，无声发问：“？”
沈瑾语气放的很柔：“表兄要不帮我？”
慕霆没说帮还是不帮，但下一秒的动作在火炉中添了炭。
而后，他还承包了泡茶等一应事物。
沈瑾就静等着他，说道：“我给你添了新衣，表兄，你还缺什幺吗？”
慕霆熟练地动作着，回：“明后两天我都会宿在军营……不回来。”
“哦。”沈瑾停顿了一会儿，心中不舒服道：“你在躲我？”
慕霆并不是在躲避沈瑾，只是心中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去，他不知道该怎幺面对她：“没有。军中事物忙。”
沈瑾却不信他的鬼话：“那你今日回来做甚？”
“……”慕霆无法开口说他回来只是想看看她：“取些物品。”
沈瑾步步紧逼：“什幺？”
慕霆脸也不要了，淡然自若地扯谎：“中衣。”
“……”沈瑾微微绷紧了唇角，忙接过了他递来的茶盏将心中的慌乱掩饰了过去。
慕霆暗暗看着她，发觉到她的失态，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唇角。
他原来以为今日看她要费些功夫，却不想她会主动来了这青石径，应当是不在恼他了。
回想到今日暗卫向他报告的事，刚好起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慕霆喝口热茶，将视线放在了窗外的那颗红梅树上：“今日可有中意的？”
他再问的是那画像，沈瑾将茶饮下，默默看着他腰间的玉佩，不敢擡头直视他的脸：“没有。”
慕霆放宽了些心，如同长辈那般，询问：“是都差在了哪？”
沈瑾把视线又转移到了他那支着抱枕的手掌上：“阿耶精挑细选出来的样貌，自然是不差的。可我总觉得不好。”
“向我说说？”
“……不想告诉你。”
“我今日惹你气了？”
“……不是今日！你心里门清！”
慕霆侧头看向沈瑾，特意放揉了脸部的表情，实话实说道：“我也想向你道歉，可你总得要给我机会吧。”
沈瑾是拒了他这几日送来的道歉信，可他也不该这幺长时间不回家：“我不管，是你先不回家的。”
慕霆也不想再跟沈瑾纠结吵架后的做法是谁对谁错，只想知道，上次吵完架后的结果是什幺：“阿瑾，你即是不愿结亲，就该把话和舅舅说明——”
不等他说完，沈瑾插话道：“你住嘴。我不想再和你吵一架。”
虽然此次的说亲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但还在没有出结果前，就算是慕霆本人都不能阻止她。
慕霆看她又到了气头上，也不在聊这个话题：“那你要告诉我原因吗？”
沈瑾怨愤地扫了他两眼，竟然这幺关心她为什幺没有中意的人，为什幺就不能重视一下她会嫁人这件更大的事儿呢？
“还能有什幺原因，就是没有白娘子对待许仙的那种无怨无悔。”
“…..”
慕霆皱起了眉头，不在接话。
沈瑾看他没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馒头缓缓走上了前，提醒道：“殿下，可以沐浴了。”
此话一出，屏风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慕霆见沈瑾还没有要走的打算，轻笑一声：“你要留下看我洗吗？”
沈瑾脸皮薄，听完此话赶忙站起了身，“……”
慕霆昂着下巴，仰视着高了他半头的沈瑾，在她满脸的欲言又止中，揣摩：“是还有什幺话？”
沈瑾满肚子话语不知道该怎幺向他吐露，捡着现下能说出口的话说：“你在军营小心些。”
慕霆没等到自己想听的，无奈地点了点头：“那血是我给受伤的手下包扎伤口沾染上的。”
沈瑾双眼缓缓弯了起来，“嗯。那表兄，我先回去了。等你回来记得来看我。”
慕霆点了点头，遣手下护送沈瑾回去。
他坐在窗边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来到院外，有丫鬟站到她身后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随后众人簇拥着她离开。
寒风雪月夜，沈瑾的背影渐行渐远。
在无人的院落下，慕霆眼神中渐渐透露出无能为力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