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陈冬给小年摸了双拖鞋,聂辉已提着两兜子菜往厨房走。
她打开电视调到少儿频道,余光不自觉地往厨房瞟去。
水流哗哗传来。
聂辉正立在水池前清洗菜叶,线条流畅的背脊略微紧绷,臂膀上缠绕的绷带在袖管中若隐若现。
从伤口不影响活动后,他就自觉地包揽了屋里的家务。有时无意间牵扯到伤处,人便像被定了身似的立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过会儿,才缓缓吐出口气,没事人一般继续忙活。
陈冬也只当看不见。
提这些干嘛呢?她又不是真过来当保姆的。
但小年住下的这几天,陈冬觉得还是有必要装一下。
她迈进厨房,一言不发地把聂辉挤到一边,端着菜盆择起菜来。
聂辉沉默地立在旁侧,目光静静垂落在陈冬发顶。
她松松盘了个髻,一缕碎发别在耳后,露出颗细白单薄的耳珠,蜿蜒垂落在纤长的脖颈前。
粗糙、宽大的掌没进清亮的水面,指尖利落地掐掉几片黄叶丢进垃圾桶中。
哗啦的水流声,菜叶被折断的脆响,都带着种微妙而奇异的感觉,充斥在他胸间。
柔和的,又叫人安定的感觉。
叫他生出隐隐的渴望和贪恋。
聂辉忽然伸手,掰起陈冬的下巴,去亲吻她的唇。
长舌粗暴地撬开齿关,将愤怒的咒骂吞入腹中,蛮横地扫过上颚,勾缠起躲藏的小舌吮吸、舔舐。
一切声响都朦胧起来,只剩下细微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与呼吸炽热地交织,翻搅在耳廓。
是母亲。
——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任何人的母亲。
是空白的、模糊的形象,仅仅只是一个概念。
他臂膀环在柔韧的腰肢间,紧紧箍在怀里,似乎要将人揉进血肉之中。
舌尖传来尖锐的刺痛,瞬间令他从思绪中抽离。
他又吮了吮那微肿的、娇艳的唇瓣,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陈冬柳眉倒竖,瞪着眼眸,反手就把手里的菜盆往水池里重重一掼。
溅起的水花泼了两人满身。
她刚要开口骂聂辉,嘴巴忽然被只大掌盖住。
聂辉眉眼弯弯地,伸出根手指竖在唇前,又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嘘。”
动画片的声音自客厅传来。
陈冬登时涨红了面色,慌张回头扫了小年一眼,而后无声地张开唇,一字一句:
“王八羔子。”
聂辉喉头溢出低沉的笑声,又低头想去亲陈冬,狠狠挨了两拳后,嬉皮笑脸地洗澡去了。
不多会儿,他从卫生间里出来,肩上搭着条毛巾,发丝湿漉漉地渗着水珠,滚过脖颈的线条。
他懒散地往沙发上一坐,座垫下陷几寸。
小年身子陡然绷得笔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同他拉开些距离。
聂辉漫不经心扫他一眼,而后回过头,脑袋对着电视,瞳仁却瞥着厨房的方向。
仨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稍看了会儿电视,陈冬催促小年去洗漱。
聂辉掐着床薄被从卧室出来,随手撂在沙发上:“你俩睡床吧。”
陈冬没应声,只是带着小年从卫生间出来时,直接拐进了卧室。
睡觉前,她仔仔细细拿小灵通定了个闹铃。
小年半个脑袋裹在被子中,露出双黢黑的眼珠仁看她,小声问道:
“姐,俺想看看俺妈。”
陈冬捣鼓着小灵通的键盘,头也没擡:“等明天下了学带你去。”
小年张张嘴,语气透着几分急躁:“晚上俺妈都睡了,白天去行不行?”
“你五点就放学了,哪有睡那幺早。”陈冬掀起眼皮看他:“你是不是不想上学?”
“没有,俺就是想俺妈了。”他闷闷应了声,把身子扭到一边。半晌,又问:
“姐,你能不能给俺五块钱?”
陈冬彻底放下小灵通,擡手把他脑袋掰了过来,瞧着他的眼睛:
“你要这幺多钱做什幺?”
小年垂着眼睫,目光躲闪:“我想买个铅笔盒。”
“你妈不是才给你买了个新的,奥特曼的?”陈冬蹙着眉:“用坏了?”
小年挣扎两下,又背过身去,嘴里含糊嗯了声:“坏了。”
陈冬定定看着他的背影,下了床,从衣兜里摸出五块钱装进书包中:
“我给你装书包前头的小拉链里了,明天你自己去买。”
小年得了钱,也不见有多开心。仍是背着身子,一声不吭地把头蒙进被子里。
这钱肯定不是用来买铅笔盒的。
陈冬躺下身,心里盘算着。
小年从小就话不多。人老实,肚子里没那幺多弯弯绕,连撒谎都撒不明白。
可他不愿说,陈冬也不打算再问。
等明天到幼儿园里问问老师吧。
她这幺想着,慢慢阖上眼皮。
夜里,小年迷迷糊糊地起夜,上床时不小心踢了陈冬一脚。
陈冬睁开眼,觉得嗓子里有点冒火,干巴巴的。
待小年的呼吸平缓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客厅中倒了杯水。
月光从窗框洒进屋中,隐约映出沙发上高大的身影。宽阔的背脊委屈地微弓着,一条腿无处安放,垂落在沙发边缘。
宽大的短袖卷在身侧,露出截紧实的腰腹。脖颈上那颗蟒头,安静而沉默地蛰伏在阴影中。
她瞧着滑在地面的薄被,犹豫片刻,搁下茶杯走上前。
手指扯住被角,刚直起身,对上双黑沉沉的眸子。
幽暗地,如野兽般直直映出她的身影。
陈冬惊得抖了一下,进而恼怒地把被子摔在聂辉身上,转身欲走。
腰身忽然被只结实的臂膀环住,带着力道,把她整人扯进怀中。
温热的、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廓。
黏腻濡湿的口腔包裹着耳珠,话声沙哑地,裹挟着暧昧的水渍:
“陈小姐,你来偷袭我?”
陈冬粗鲁地拽住他的发丝,一张脸涨得通红,压低声音:“滚!狗咬吕洞宾!”
聂辉低低笑了声,不顾她的抓挠,攫住她柔软的唇。
客厅的沙发上交缠着两道身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膝头强行挤进腿间,分开她的双腿。
半勃的鸡巴,隔着衣裤,贴在她腿心缓慢磨动。
“你疯了……小年……在屋里……”
陈冬被吻得几乎背过气去,话音被唇舌翻搅得细碎。
“嗯。”聂辉给她渡了口气,眉眼弯弯地,薄唇贴着她的唇瓣摩挲:
“那你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