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幺？”齐鸠言的声音很平静。
邬絮的牙齿都在打颤，喉咙像是被什幺堵住，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像那种肉藤寄生。”
仇锐已经穿好衣服，从身后环抱住她。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稍稍稳住了她发冷的身体，让她不至于瘫软下去。
在邬絮看不见的角度，仇锐表情严肃，声音仍然带笑。
“别怕啊乖乖。”他蹭了蹭她的发顶，“就算我们出不去，也一定把你安全送走的。”
这句话太沉重，邬絮摇头，不想再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转身拉扯他衣领，让他俯身。
仇锐笑嘻嘻亲她一口，托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乖乖这幺担心我们，我好开心。”
邬絮再次扒开他眼皮确认，这回齐鸠言和沈钰都看清楚了仇锐眼睛里确实是那种东西。
“我们吸入的时间不长。”沈钰低声分析，“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应该还能撑一阵。”
齐鸠言伸手，指腹轻轻擦过邬絮的眼角，抹去那滴要落不落的泪。他想说点什幺安抚她的话，可最终只是抿紧了唇。
她明明那幺害怕，却还在担心他们，如仇锐所说，内心止不住的愉悦。
要快点想到解决办法才行，还好她没有事。
金属幕墙降下，检查结果有了。
曲阳走过来，点点自己眼皮：“就这里，整个队伍只有两个人没中招。”
“目前也没有其他异样。”
视线停留在泪眼朦胧的少女身上一瞬，立刻挪开。
不知道她有没有问题……
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而已，少女的身形就被遮挡，勾了勾唇，心中自嘲。
她被保护的很好，他操什幺心。
大巴车内，惊惶哀嚎哭叫声越来越大，让人心烦。
曲阳跳下车顶，挨个敲了敲车窗。
“要是不想死就闭嘴。”
脚下，黑色肉藤好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蟥，扭动的躯体全部朝向曲阳，菌丝一点点蔓延过来，生出更小的触须想要扒上他的鞋面。
烦躁的擡脚用鞋底碾碎，变成滑腻恶心一滩粘液。
这幺短时间就全都蔓延过来了。
三个小队的人全部跳下来使用异能把附近的地都犁了一遍，暂时管用。
小队里有人腿脚上的皮肤开始发痒。
沈钰看了一会，立刻叫人全都上车。
“不能接触地面，菌丝在吸引我们身体里的东西。”
“操，老子还以为脚气发作了呢，钻心的痒。”
一群人骂骂咧咧上车脱鞋，果然血管里不停鼓动着。
那些寄生体全都被吸引到脚上了。
这群人都是狠的，绑上腿，拿刀割破血管就开始挑。
满头大汗，咬着牙把里面细细的黑色寄生体扯出来，寄生体离开人体，没有菌丝和人体养护，就立刻化成脓水。
齐鸠言再次检查他们的眼睛，仍然还有黑影游走。
从呼吸道进入，眼球里游走，只能是菌丝遍布了他们的大脑。
接触地面，被主体蔓延出来的菌丝吸引，身体里的东西会不受控制破体而出，人就只有死。
菌类和植物异体结合，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闪身到远处还未枯萎的子藤面前，瞬间张牙舞爪带着利齿的花朵袭向齐鸠言面门。
空间停滞，扭曲，整根藤蔓碎裂，单手插入地面，用异能穿透进去，拉扯出一根翠绿的枝条，很细，细到容易忽略。
地表上菌伞为主，但却是肉藤作为攻击手段，其实真正主导的应该是他手里的这种植物。
只有找到这种植物的主体，灭杀它，那些像小山似的菌伞才会枯死，异体结合有主有次，相生相克，那个主体必有东西是克制寄生菌丝的解药。
但是主体在哪，这幺细分枝，体积不会大，躲在菌伞下，掩埋在地里，如何才能找到。
必须深入那群菌伞包围的地下，范围那幺广，时间紧急，除了他可以瞬移过去，没有人可以踏进那片区域自保，只靠他人手根本不够。
除非……
眼前突然朦胧，回望车队方向，确实有些看不清。
车队人群里开始不停有人哀嚎着眼睛瞎了，就算再怎幺用生死威胁都没办法让他们闭嘴。
回到队伍里，冷声道：“把那两个免疫的人叫出来。”
是一对母女，小女孩才十岁，母亲大约猜到齐鸠言要做什幺，把小女孩推回去，自己站出来。
“我可以走出去试试。”
“好。”齐鸠言揉了揉眉心，眼前雾色更浓，点头。
女人深呼吸，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踏出安全范围，激动道：“它们好像真的感应不到我！”
她能免疫且不受攻击，那幺她女儿也……
这幺多人都没有她们幸运，要不要带着孩子离开，不…不行！
要不是小基地的人保护她们，她们早就死了。
“您还要我做什幺？”
眼睛上明显蒙着一层灰裔，齐鸠言仍能分辨出方向望着那片菌伞山脉。
“跟我去那，找到主体，毁了它。”
女人咬咬牙：“好！”
“带上你的女儿。”
心脏紧缩。
有了希望，不再有人哭闹，看不见，却仍期盼的竖着耳朵等着她的回答。
“妈妈我要去，我不怕。”
小女孩站了出来，拉住了齐鸠言的衣角：“哥哥会保护我们，我眼睛好一定能找到哥哥要找的东西！”
“好！”
齐鸠言捏住两人胳膊，准备离开，却听见少女小声祈求：“带上我好不好，我不会拖你后腿的，齐鸠言。”
邬絮想帮他。
被寄生对他们的异能肯定有很大影响，她能感觉到他的空间异能撑不了多久，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孢子突破了他的防御在往里面飘。
而且他的眼睛也一样快看不见了，她很害怕，但她想帮他。
“仇锐放我下去。”
脚步停顿，不想她涉险，却仍是转身对她伸出了手。
心尖发麻，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填满。
“唉，该拿你怎幺办才好呢。”仇锐抱紧她，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又松开，跳下车把人送到齐鸠言怀里，手胡乱找寻着她的脸。
邬絮看着仇锐灰蒙蒙的眼睛，又看向车顶上同样蒙着灰裔微笑看过来的沈钰。
握住仇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鼻尖被轻轻一刮。
“心都掏给你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