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复习进度，遥城一中的高三变成了每周末单休一天。
周六晚自习时，坐在后门位置的赵一汀拿着手机狗狗祟祟地凑到谢采崎桌前：“诶，崎哥，你哥有点牛逼啊，联赛第一。”
手机上是本地的新闻网媒发布的一小段采访，镜头里的谢采崎穿着私立高中的定制校服，神色冷淡地回应记者提问。
关注这个媒体号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评论区被大拇指之类的表情和称赞刷屏。
谢采崎眼都没擡：“哦。”
前排的丁磊听到动静，转过身加入话题：“嗨，不就是第一嘛，我们崎哥也是蝉联年级第一很久了好吧？”
“话是这幺说，但没见崎哥参加过几次竞赛啊，是因为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吗？”
谢采崎在草稿纸上计算公式的动作顿了顿，擡眼扫了下赵一汀，嘴角勾起点漫不经心的笑：“你这比喻挺土的。”
“那不然为什幺？”赵一汀不死心：“以崎哥你的水平，去竞赛拿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采崎的语气懒懒散散：“没意思。”
丁磊凑趣：“什幺没意思？拿奖没意思？还是跟你哥较劲没意思？”
听到较劲这个词，少年突然有点不爽，看着他俩皮笑肉不笑的：“你俩这幺闲？卷子做完了吗？”
赵一汀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不好奇嘛……”
丁磊打圆场：“不比赛就不比呗，以我们崎哥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竞赛加分。说起来，你们都准备报考哪个大学？”
礼妍做题的思路被几人聊天打断，心里一股烦躁。
放假前她的告白被人打断不说，被告白的人更是说了句“没兴趣谈恋爱”就转身离开了。
羞耻和愤怒混合在一起，她开始单方面和谢采崎冷战，谁知对方根本不在意，明明看起来那幺热情好说话的人，哪怕两人有两年同桌的情谊，也能做到视若无睹。
她毕竟是好面子的女孩，从小大的也没被这幺冷落过，因此开学后也拉不下脸去求和，遇到不会的题只能问老师或者自己硬磕，也是体验到了一把自作自受的滋味。
现在正想将脾气发在丁磊和赵一汀身上，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竖起耳朵。
“我啊。”谢采崎转了一下笔：“海市吧。”
“海市大学？还是海市理工？海市好几个大学呢，你想去哪个？”
谢采崎没有正面回答：“你俩呢？”
赵一汀：“我大概率待在遥城。我是个玻璃胃，出门旅游永远上吐下泻，这辈子就注定离不开家了。”
丁磊：“我其实还没想好，到时候看成绩吧……”
他说着，视线瞄向礼妍，故作轻松地询问：“礼妍，你呢？”
突然被点名，礼妍装作才听到似的，慢悠悠擡头：“还没确定，可能……也会考虑沿海城市吧。”
早在一年前，她在谢采崎的书桌里看到过几本海洋生物杂志，就有猜测他是不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国内的几所海洋相关的高校都在沿海地区，其中海市海洋大学当属翘楚。
现在听到对方亲口说了海市，她心里的不甘又冒了头，像被潮水反复冲刷的礁石，顽固地不肯沉下去。
丁磊接过话头：“沿海城市啊…礼大美女喜欢大海？”
“我给你让个位你俩聊呗。”
看出来丁磊想和礼妍找话题，谢采崎作势起身，打算助攻一把。
“诶，行、行！”丁磊一愣，随后忙不迭地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却因为太激动脚下绊了一下，将后桌重重一撞，谢采崎桌面上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
声响太大，引得教室众人都注目。
谢采崎单手扶稳书桌，没好气地踹了丁磊一脚：“没出息。”
丁磊手忙脚乱地去捡散落的笔和练习册，脸涨得通红：“对不起啊崎哥！我不是故意的……”
赵一汀也跟着弯腰捡起一本笔记本，刚拿起来，突然从里面轻飘飘地掉出来一张照片。
“咦？”他下意识去捡，却在看清照片内容时顿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照片里是谢采崎和一个女孩的贴脸合照，但女孩明显有些不大乐意，皱着眉嘟着嘴，像一只气鼓鼓的刺猬。
他手里捏着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谢采崎，还没开口，对方就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张照片，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将照片抢了过去，动作快得带着点戾气。
“行了，我自己来。”少年摆手叫他们两个离开：“毛手毛脚的。”
*
10点，晚自习结束。
谢采崎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就离开教室，憋了一晚上的丁磊终于有机会问赵一汀：“什幺照片啊？崎哥反应怎幺那幺大？”
赵一汀摸着下巴回忆：“是崎哥和一姑娘的合照，姑娘挺可爱的，但是不认识。”
丁磊跟着沉思，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来：“我知道！是他妹妹！”
“啊？崎哥还有妹妹？没听说过啊。”
听到朋友问出了和当初自己一样的话，丁磊有点先掌握了情报的得意，朝他挤眉弄眼：“不是那个妹妹啦。”
赵一汀：“真的假的？怎幺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谈个恋爱恨不得昭告天下？你跟黄娜娜两个人早恋被叫了几次家长了心里没数吗？”
“那能一样吗？崎哥成绩好，肯定不会被叫家长。”
“这不就是原因吗？不叫他不就叫人家姑娘了？崎哥还是很有担当的男人的。”
赵一汀对于丁磊无时无刻吹嘘谢采崎的狗腿样见怪不怪：“不过也不一定是我们学校的嘛，平时在学校也没看见崎哥跟哪个姑娘走得近。”
两个人边讨论边往外教室门外走，没注意到礼妍还定定地坐在坐位上，脸色不太好看。
她先前坐在旁边，被挡着没太看清，只匆匆瞄到照片里一个轮廓，但有种微妙的眼熟。
还有谢采崎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失态，让她心里爬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是说没兴趣谈恋爱吗？
那个女孩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