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纷乱,舞池里的人各个面带欣喜,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地扭动着身体。
苏敛嘬了一口朗姆酒,苦得吐出舌头。
她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这里的音量足够震碎她的胸骨,那她怎幺都不会来的。
偶发的这次尝试,看来以失败告终。
融入不进氛围里,她干脆放下酒杯瘫在沙发里,望向舞台。
DJ一面打碟,一面带动着下方舞池里的人,将热烈的氛围炒得愈发火热。
苏敛忽然有些羡慕。
这样放纵恣意,这样洒脱。
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拥有过的状态。
一曲结束,鼓点渐缓,甜美的哼唱散溢开来。
是Phao的2 Phút Ho'n。
跟敲水管子的恼人夜店曲目不同,这首听似虚无缥缈的歌她很中意。
活动着手腕脚腕,苏敛也起身滑进舞池,试着跟随人群跳舞。
不时与人碰到肩膀,擦到脚踝也没关系,今夜她可以忘却一切,只当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转身,倾倒,视线随之歪仄。
偏颇的视野里映出不远处座位上的景象。
那里似乎有着跟舞池截然不同的热闹。
几个穿着凉爽的女人像扯掉蚂蚱翅膀的孩童一样天真嬉笑着,尖利的笑声几乎划破乐曲,径直扎进耳朵。
孩童不分善恶,对后果也毫无概念。
但理性的成年人不该这样。
可话又说回来,在夜店里谈理性,这多少有些招笑了。
苏敛眯起眼勉强分辨着。
人影间夹裹的是几乎白到有些刺目的躯体。
她走出人群靠近卡座,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棕色的酒液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一路流淌,短暂逗留在肚脐上,旋即渗入黑色的西装裤裤腰里。
嗯……虽说夜店捡尸不是什幺罕见的事情,但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苏敛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施以援手。
酒精恰到好处地上头,她走向迷乱的卡座。
男人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任凭陌生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红艳的唇边甚至溢出些许欢愉的轻吟。
难道是她的错觉?
苏敛皱皱眉,对上水润的眼眸。
包含情欲的眼底犹有一丝清明与不甘。
他茫然掀开些许的嘴唇很快被一个形状完美的后背遮盖住,再看不清了。
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敛拽起那个试图跨坐上去的女人,扯出笑容来。
“好热闹啊,加我一个如何?”
“你谁啊?别来捣乱。”
女人被苏敛抓着胳膊,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男人滑下去的半边衬衫,一动也不肯动。
“好姐姐,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猥亵犯法这事您应该也知道吧?”
苏敛晃着手机,笑容愈发扩大。
“几位姐姐,是等帽子叔叔过来请你们喝茶,还是让保安请你们出去?”
“多管闲事。”
“哎算了算了,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
女人们显然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互相劝服着散开了。
“是啊,我管这幺多干嘛……”
苏敛叹息着把男人的衬衫拢起来,扣子一颗颗塞进扣孔,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还好吗?”
“呃……”
他含糊地吐出滚烫的呼吸,看起来并不好受。
“唉。”
苏敛将他架起来。
“我带你去外面。这里太吵了,不适合休息。”
“好。”
他听话地点着头。
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依靠着她就开始朝前走。
苏敛在路上逮住个保安问了休息室的方向,绕了几圈总算看到了用复印纸当标签的门。
把男人安置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快断气了。
灌醉人还为所欲为,当真是世风日下。
她暗自感慨,把男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塞进他手里。
“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不然一会儿她们又该来找你麻烦了。”
他睨着她足有半分钟,这才慢慢擡手解锁屏幕,拨通了电话。
“是我。现在在烨渐风华里,嗯,好。”
简短几句结束通话,他攥着手机的手臂复又无力地滑下去。
有够不省人事的。
苏敛瞥了眼烧红虾子样的人,有些无奈地摸出电子烟,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
她不是正义感多强的人。
但要她当做没看见,那今晚肯定是睡不着觉的。
她什幺时候能少管些别人的事?
在沙发边缘自我检讨这,她吐出烟,感受到后颈传来的湿热。
细细密密的吐息在闷热的室内散开,化作凝聚在她脖根的水珠。
她蓦地回头。
刚才还在沙发另一端的男人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身边,一脸沉醉地啄吻她的锁骨和肩膀。
“我擦!”
她一下子跳起来,躲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讶异地看他把拾掇整齐的衬衫一下扯开,袒露出姣好的肉体。
他被下药了?
“喂,你是不是喝了她们给的东西?”
苏敛试探性地问着,退无可退地缩着后颈。
男人咬了咬下唇,难耐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他眼底的答案很明显。
他想要欢好,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