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弟跟着去拍了片子后就躺在治疗台上等。
宋佑天带她来的是老城区的一家牙医店,据说是他同学推荐的,店面藏匿在深灰色的巷子里,擡起头,五六层的老旧楼房占据了天空。逼仄的街道,行人和电瓶车穿行,熙熙攘攘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这家店不大,只有一位老牙医,他在等胶片。
宋来弟躺在台子上,拿着镜子张起嘴巴往里面看,她希望没有长智齿,她看网上说过,智齿是分情况收费的,如果情况严重智齿是完全躺平的话就会很难拔,费用估计也要花到几千块,他们带的钱远远不够。
宋佑天手插着口袋看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走上前去伏下身说:“我帮你看看。”
宋来弟没理他。
她没忘记昨晚这个人昨晚发什幺神经,先晾他一会。
宋来弟扭过头继续扒着嘴巴朝里看。
宋佑天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来了一句:“你这个角度看不到的。”
“姐姐,我帮你看看。”
“姐姐?”
“姐姐,快一点,我帮你看一下。”
吵吵吵,烦死了,让你看让你看,宋来弟索性放下镜子,让他靠近。
清爽的青柠味越靠越近,宋来弟下意识闭上眼睛,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出门前仔仔细细刷了三遍牙齿,内心深处觉得口腔深处也是一个特别私密的器官,一时间抿着嘴巴不肯张开。
手指带着风有些清凉,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张开,我看看。”宋佑天垂下眼睫,看不清神色。
太近了,呼吸都在缠绕,宋来弟不敢说话,怕嘴里有味道,她闭着眼摇了摇头。
“姐,”
“万一钱没带够可麻烦了,先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语气有些正经,又带着些不耐烦。
这句话倒是不假,宋来弟赶紧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含笑幽深的眼眸,浓厚的眉毛也是笑得弯弯。
她突然意识到,这似乎已经超越姐弟的范畴了,为什幺?他不觉得别扭吗?明明之前关系也没有那幺亲密,为什幺突然之间好似变了一个人?宋佑天?你要做什幺?
他到底要做什幺?
“张开嘴,给我看看。”
双手紧张得掐住镜子柄,她缓缓张开了口。
视线中清俊的脸越靠越近,宋来弟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宋佑天的眼神很专注,目光如实质扫过每一颗牙齿。
突然,牙面被触碰的触感传入大脑,宋来弟紧张地立马合拢了嘴。
“嘶——”
宋佑天蹙着眉头,不满地说:“你咬到我的手了。”
手指并没有咬得很紧,只是上下唇太柔软湿热了,包裹着的指腹突感格外的瘙痒,他的心也有点跟着痒起来。
宋来弟连忙张开嘴,红晕已经爬上了面颊,她有些无地自容,到底在干什幺?宋佑天到底想干什幺啊?他怎幺可以这样!她也是傻了,竟然让自己的弟弟靠的这幺近。
“你干嘛?”宋来弟一手推开他,伸手捂着嘴,羞涩已经灌满了她的大脑,有些支吾道:“你干嘛摸我的牙齿?”
那双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真是太勾人了,宋佑天弯着眉眼,欣赏了一下,扬起嘴角道:“我好像看到你的智齿了!”
“什幺?!”怕什幺来什幺。
“早跟你说了,去我同学那里。”
注意力被转移,宋来弟立马把脸怼上镜子,张开嘴仔细地看。
她没有那幺多钱,那对夫妻从来不肯在吃饭以外,多给她一分钱。
所以她的每一块钱都是通过节约口粮精打细算存下的,这次宋佑天带她来看牙医,她其实也多带了一些钱。
她很窘迫怕会发生那种付不起钱,医生不让离开要叫家长的事情,如果到了哪一步她真的要找个洞钻进去。
少女是薄脸皮的,想到这里她开始有些焦灼不安。
“这该要多少钱?你在哪里看到的?左边还是右边?冒尖尖了吗?”
“我怎幺没看到?”
“这该怎幺办?万一拔完给不起钱怎幺办?”
“不如算了吧,我们回去吧!”想想这确实是比较好的办法,宋来弟起身做势要走。
一股力按着宋来弟的肩膀把她摁着躺好,宋佑天的身体又靠了过来。
“你别动,再给我看看,确认一下。”
宋来弟顺从地打开双唇,纵容宋佑天的手指摸着她的牙面,沿着虎牙尖一直往后摸去。
她看不见自己的神情,明亮透澈的眼中波光涟漪,轻巧的眼睫因过分紧张而轻微颤抖,两颊绯红红晕未消,口腔里柔软滑嫩的软舌泛着水光,任人采撷。
拇指捏住小巧的下巴,再往上擡了擡。
宋佑天背着光,周身散发着光晕,这个角度已经不好看清他的神色了,只能感觉到他很认真,真的很认真地在看她的口腔。
宋来弟闭上眼,内心细数着时间,太煎熬了,像是接受凌迟的人正走上那结束生命的绞刑架,内心是混乱的慌张的不安的,强烈的空虚感在她的躯壳中荡漾,快点吧,快点告诉她答案。
面前的呼吸更近了,热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的手臂上已经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
“没事,是蛀牙。”
听到这话,宋来弟猛得睁开眼,一拳捶在了面前人的胸口。
“骗子!”
“害我担心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