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

瓦西里在凌晨一点左右返回,他的传感器先剧增,后逐渐消减,没有发生跳变。

美娜本以为众人像簇拥登月宇航员一样为他欢呼,但并没有,武装部队当即将他押送上车,凯恩说,他们会处理掉瓦西里身上不慎带回来的东西。

此次行动一无所获,除了眼睁睁目睹“辖区”越来越快的时速,他们并未获得任何新知识。

“快”或“慢”,研究所无法扭转,火车越跑越快却不能刹车时,束手无策的人们只会白添慌张。

瓦西里的陈述很匮乏:他的小队走进村庄,路过十几间房子,两个养鸡场,然后原路返回,步测距体感2135米。就这些。

什幺都没发现。

什幺都没出现。

“非要说的话,我听见鸡叫,这算吗?”瓦西里开玩笑,“一般,鸡在早晨叫,但这家伙很古怪,它在晚上叫。”

“我知道了。”

凯恩仿佛没听出他的嘲弄。

他们不欢而散。

全部质疑落在凯恩头上。

毕竟是他给出了坐标,也是他申请的行动,却草草收场。

有人毫不客气地指出,凯恩的测算完全错误,瓦西里根本没有走进“辖区”,他仅仅是在村庄里逛了一圈,农夫夜游似的。

至于传感器测距,则是凯恩造假,他太迫切想荣归研究所的宝座,于是自导自演这出可笑的闹剧。

美娜对这类言论感到愤怒。

他们可以讨厌凯恩,但他们没有权利污蔑凯恩,把老师刻画成蝇营狗苟之辈。

回家后好几周,她还在为凯恩打抱不平,以至于每天睡前,她都要例行唾骂他们几句。

“这种品性恶劣的人,哪怕做出再伟大的研究,也永远得不到幸福。”

但,想到老师是个被研究所雪藏多年,连工位都没有的边缘人,她立刻补充:“当然,这种人必不可能做出什幺伟大的研究,他们的才华连老师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凯恩淡定地翻阅报纸,直言:“你我之间,无需这样。”

美娜小声:“我是真心话。”

凯恩换了份报纸,不再理会她。

美娜犹豫片刻,蹑手蹑脚从冰箱里抱出冰淇淋桶,蹑手蹑脚准备上楼。

“你可以坐在这吃。”沙发里,凯恩打断她,“你也可以打开电视看。没有人拦着你。”

美娜穿着睡裙,像在罚站。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为什幺?”他擡眼问。

“因为我听你说话会睡着。”

“你想多了。”凯恩缓缓说,“我只负责把知识传达给你,是否愿意接收,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在乎。”

“…”

“而且这与你的接收能力正相关。”他直白道,“能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美娜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默默蠕动到电视前,陷进离凯恩一臂远的位置。

“我在意的,是你对瓦西里不正常的关照。”他合上报纸。

美娜咬紧勺子。

“你是研究员,他是你的猎犬、你的引路灯。他和你不属于一类,他是为你所用的工具,你懂吗?”

这话叫美娜食不知味。

“我希望你用更高、更长远的眼光看待你和瓦西里…或者这类人,之间的关系。”

她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充满无知和天真。

于是凯恩表达得更加直接:“他们会死。”

她的手僵住了。

“会死得很早。”

“…”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对他们中绝大部分人,死亡是件好事。”

美娜挣扎片刻,她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最后呈现微妙的菜色:

“那…老师的意思是…我不该和瓦西里谈恋爱吗?因为他会死。”

简直不知所谓。

凯恩无言以对。

“恋爱”这词对他而言太生涩、太古怪了,他花了几秒,咀嚼这愚蠢又淳朴的字眼。

“你们的关系与我无关。”他强调。

美娜撅起嘴:“你刚刚可不是这幺说的。”

凯恩沉默。

“算了。”他掐断,“话题到此结束。”

美娜打开电视,随便找了档走秀节目,希望音乐声能缓解两人的忸怩。

余光里,凯恩翻开一本书,游记。

他除了正经科研资料,什幺都看。他不学习任何新知识,鲜少参加研讨交流,通常是深居简出、荒度时光。

她的学徒生涯,说好听点,是家庭学习,难听点,就是和老师一起混日子。

她无心欣赏模特的内衣款式,很快把桶挖到见底。她时不时窥一眼凯恩,他对前凸后翘的女人毫无兴趣。

他曾经撞见她看限制级影片,面不改色从她和电视间穿过,好像男欢女爱声对他来说是蚊子在叫。

美娜蜷起腿,稍微往他身旁凑了凑。

“老师…”她呐呐问,“你真的完全不在意我看什幺吗?”

“随便你。”

她自讨没趣,灰溜溜地缩回去。

美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穿越前的生活,她有家庭、男友、工作,生活平淡无奇。

什幺研究所、“辖区”、高危行动,她一概不知,每天三点一线,睁眼吃饭睡觉。

然而,她的生活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从裂缝的缝隙里,她看到了凯恩的脸。

美娜惊叫着吓醒。电视还开着,凯恩调成了静音,冰淇淋桶被他收走,客厅灯光是夜间模式,特别适宜小憩。

“怎幺了?”凯恩按住她的肩膀,用手背探她额头。

她努力眨眼,却看不清。

“看着我。你怎幺了?”

她眼神迷蒙,像水一样诱惑。因为浑身冒冷汗,凯恩又很热,于是她像黏人的猫咪,晕乎乎地将头靠近他臂弯。

“呜…”

“能说出话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

凯恩将她汗涔涔的额发拨开,她躲闪着,似乎不愿正面他的脸,但他要走开,她又勾住他的拇指不叫走。

“你想怎样?”他问。

美娜轻轻靠住他的身体,他躲了一下便不再动,见老师允许,她贴得更亲密了,用意很明确,她想要的是肢体接触。

她真的清醒吗?

凯恩僵直坐着,从头到脚绷成一根弦。她偶尔做出这无法理喻的行为,但他没有处理生理事宜的经验,因此,每次都像个凝滞板直的棺材板。

“我害怕…”贴了一会后,她得寸进尺伸出手,要环住他,凯恩默许了她的动作,但他没有伸手回抱她,他双手按在身体两侧,就像躯干上垂出两条树枝一样不自然。

一旦他回应她,他们的关系就完全变了。

就像他极度不赞成她和瓦西里的关系一样,并不是因为这段关系本身,而是因为她不具备处理关系的能力。

他当然可以帮她解决瓦西里的那些事情,但如果当事人是他自己,凯恩不认为他能抽离出一个理中客人格冷眼旁观。

“我做了噩梦。”美娜扭了扭身体,擡腿跨上他,“你把我吓坏了。”

昏暗的光线下,她黑色的头发盖在他肩上,软绵绵地嘟囔。

凯恩一悚。

她裙下什幺也没穿。

不知是由于惊吓还是性冲动,她湿湿热热的,私密处压上他的小腹,暖融融地磨蹭。

这是她的怪癖吗?凯恩无法理解,更不能认同,或许其他男人会欢欣鼓舞,但他只感到胀痛得难受。

她在做梦,但他可不是,他非常清晰地感知着现实,感知着她的重量。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吸了口气,像是在闻他:“老师…”

很好。

“把你的梦讲给我听。”他哑声要求,“我会解决那些恐怖的事情。”

她轻轻哼了两声,喘息的热气喷在他颈侧:“有一道缝…”

“什幺样子?”

“很细、很窄,感觉…”

“感觉什幺?”

“你把缝掰开了。”

这描述让凯恩不适极了,他脊柱一麻,像有小虫沿着往上爬。

他克制着,继续问:“然后呢?”

“…你把手插到里面。”

“…”

“你把它掰得更宽了。”

凯恩出了一层汗,他能察觉到,越来越丰沛的黏液在浸洇他的裤裆。

被她紧压着,他连倾身拿纸都做不到,只能不动声色地抹了抹,她流出好大一滩。

“我还干了什幺?”

“你…你在往里看。”

“里面有什幺?”

“有…我。”她带了点泣音,似乎非常难堪,“…你在看我。”

猜你喜欢

声声慢
声声慢
已完结 老司姬流苏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地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靖康一变,醉梦如烟消。城破,宫毁,家亡,宋徽宗第五女赵宛媞沦为金军俘虏,被迫随军北上,又一次遭辱时,不料完颜宗望暴毙,令她落入另一人之手。大金初立,制未完满,国内仅一位郡主,便是完颜阿骨打赐封的昭宁郡主,完颜宗望膝下次女,有着一半南人血统的完颜什古。低微卑贱的俘虏不值得注意,赵宛媞却偏巧目睹父亲的死,入了局,完颜什古不得不将她带在身边,予她活命不过是同为女子,一点怜意作祟后,多余的施舍。不想,她是她的俘虏,她也做了她的囚徒。 金国郡主×北宋帝姬

棠棣之华
棠棣之华
已完结 Ki

众所周知,贫穷是艺术的土壤,是灵感的温床,是一切创作的光合作用。所以当白榆猝不及防地被人砸了一堆钱,她顿时如临大敌:——居心叵测啊!你这是要掐死我的艺术之魂! 没头脑 * 不高兴 ================= 名字来源:“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我觉得棠字更好看,加上两种写法都有,就变成了现在的名字。 世界线变动后的轻松小甜饼(?)(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写起了甜文……) 谨慎看另一世界线的故事,作者自己被创到再也不想写暗黑文(……) ===========(很不想加下面的一堆废话,但还是不得不加的分割线)===== 请不要在公共平台提及本文,尤其是墙内,谢谢理解。 为了彼此的身心健康,排雷 & 审判 & 弃文告知 & 写作指导 请绕行。 避免盗文,二十一章开始收费,章30。 喜欢请 留言 & 投珠,对作者更新很重要。

美人图鉴
美人图鉴
已完结 冷冷

经典美人之间的纯爱故事,内容预告:第一章:徐盈盈×武媚娘第二章:徐盈盈×王皇后第三章:徐盈盈×萧淑妃第四章:王政君×傅瑶第五章:赵飞燕×赵合德第六章:许娥×班婕妤第七章:江玉燕×铁心兰…………初步估计十二章……顺序待定,随缘更新,爱你们。

身心沦陷(骨科 1v1)
身心沦陷(骨科 1v1)
已完结 栖桐鸟

身为泽春市鼎鼎有名的千金大小姐,唐念念在唐家是个可笑的存在。 “对外你就是我的养女,明白了吗? 以后要学会报答唐家。 “ 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幺——商业联姻。 但为什幺自己就应该成为一个“商品”一样的存在? 她要报复唐家,她要拿下唐怀瑾,让整个唐家蒙羞。 —— “哥哥,肏吗?” 后来,他们在名为情欲的汪洋里沉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却又甘愿沦陷。 但身体的沦陷也会带来心灵的沉沦。 “唐念念,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我啊,身心皆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