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云诺咽下嘴里的药，她已经醒了，在迟昱给她洗澡的时候。
只记得睁开眼，浴缸里的水混着血，浑浊，腥臭。
“这是我爸的血。”
迟昱只淡淡看了一眼，没说话，仔细帮她清理身上残留的血迹，末了在她额头上亲一口。
“走，回床上躺着。”
他拿了浴巾将她裹住，再一把抱起，走出了浴室。
“简医生说你没事，就是应激了才会晕过去，好好休息，先别想其他的。”
迟昱耐心给她穿好睡衣，又掖好被子，“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你如果有需要，我让人帮你解决。”
“我不想你手上沾人命。”
“还有，”他帮云诺整理头发，还有些后怕，“别乱跑了，我今天差点被你吓疯……”
话还没说完，迟昱猛地被扑倒，云诺用力去啃他的唇瓣，抱住他的脖子，紧密缠绵在一起。
“唔……呜、呜……”
嘴唇还与迟昱贴着，她却控制不住地哭出来，喉咙带着沙哑，到后面更加声嘶力竭，想把自己的苦痛全部发泄出来。
“迟昱……我、我好痛……”
“有好多人在打我……”
她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就在看到云刚山的那一刻。
眼里的光辉骤然消失，只留下仇恨。
她费劲心思偷跑出去，只为了寻找记忆，却没想到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云诺趴在他胸口，她病态又偏执，又极其没有安全感，只能蜷缩在迟昱怀里才能稍稍呼吸顺畅一点。
“迟昱…迟昱……你不能离开我……”
从小开始，最大的痛苦是什幺呢？
爸爸将我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这是我噩梦最开始的来源。
他那恶心的、对幼女充满欲望的眼神，无处不在。
我真害怕我死掉，被我爸爸打死。
我该如何释怀呢？
看看记忆里的自己，被拐卖，被逼迫跳下悬崖，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不怕，云诺，我们不怕。”
“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迟昱心中五味陈杂，他用手臂将云诺牢牢圈在自己胸膛上，他紧紧回抱住她，“你是最乖的，最可爱的云诺。”
哽咽一瞬，一滴眼泪落在云诺额头上。
不管她做了什幺，他都无条件爱她。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一样，好吗？”
迟昱极为认真盯着她说着，字字温柔，但又有力地落在了云诺的心里。
迟昱总是在她濒临绝望时给予她无穷的安全感——因为他爱她。
迟昱爱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云诺眼睛通红，她点头。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永远爱你，迟昱。
……
三个月后。
“云小姐，这是迟总助理最新发过来的照片，交给您过目一下。”
晨俞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铁锹挖了一团碎肉，血呼啦次，举在镜头前，看得有些令人反胃。
“这是什幺？”云诺反复放大观察半天，没认出来是什幺东西。
“这是徐易妍啊，”晨俞指了指照片的一角，“您瞧，这块是她被打碎的眼球。”
“嘶……”
云诺心下一惊，“都成这样了？”
比她下手还残忍。
“是啊，棯姐特意吩咐了要用最残忍的法子去杀了她，”晨俞认真跟她解释，“徐易妍被卖到Y国北部，先是被挖了一些短时间内不致死的器官，比如胃，肝、肾……”
“然后就直接将活的放到绞肉机里，很大的那种绞肉机！”
晨俞跟她计划，表情显得新奇极了。
她怎幺看起来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们还给她打了清醒剂，这种药剂可以让她没办法痛晕过去，还能将痛苦无限放大，从四肢开始绞，等到变成肉泥了就把身体主干放进去，因为有骨头会很硬，所以还绞了好几遍……”
“可以了，可以了晨俞。”
云诺快听不下去，她拉住她的手，“我们说点其他的吧。”
“你听着害怕吗？”
“唉，这事多了去了，”晨俞摆摆手，“我是棯姐手下，像这种事情都是我和蓝西负责得多，干多了也不怕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根本用不着心疼。”
她摸摸云诺的脸颊，“你现在长了些肉了，比我刚在山里面发现你的时候好多了。”
“要多吃点呀。”
“谢谢……”
云诺腼腆地对她笑，晨俞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对了晨俞，你跟蓝西怎幺样了？”
她歪歪头，好奇极了。
听说她们两个要在下个月蓝西生日时前往C国结婚，那里允许同性恋婚姻，C国有个小岛，她们还要在那里度蜜月。
但晨俞的表情却有些郁闷。
“唉……她跟我闹脾气呢，昨天晚上吵架，说我的求婚不够盛大，还说我总是粗心大意，不怎幺关注她的情绪……”
晨俞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怎幺办……”
她们的爱情始于那次在Y国的生死之交，相依为命五个日夜，获救后回归工作，又变成新搭档，一来二去，两人早就暗生情愫了。
“没关系的，”云诺对她笑笑，“蓝西姐姐是因为爱你才会和你闹脾气呀。”
这话说得太对了，晨俞听了都笑起来，不住地点头。
“是啊，她就是太爱我了啊。”
她美滋滋地想，眼睛瞥到桌子上云诺的画稿，好奇地拿起来翻看。
“你的新作品怎幺样啦？听说过段时间就发表了。”
“哪有什幺新作品……”云诺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我的第一本漫画……”
“多优秀啊，云诺，你别谦虚。”
云诺笑着和她带过这个话题，“晨俞姐姐你先去忙，我还有些事，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站起身，去柜子里拿了把钥匙，扭过头和晨俞礼貌地说了声再见，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Roman会所。
快到冬天了。
云诺再次走进那所酒庄下的私人会所，这里她早已轻车熟路，几步路走到那条黑暗的走廊尽头，拿出钥匙，拧开把手。
“咳……”
一股骚臭味，云诺捂着鼻子，走到屋内的正中心。
她冷笑，云刚山还活着呢。
只不过，他现在可不比死了舒服——他被做成了人彘。
不是完美的人彘，因为给他留了只眼睛。
鼻子被割掉，耳朵灌满水银，嘴巴被钉子钉满，四肢也用绞肉机全部绞成烂泥后当作饲料喂野狗了。
“喂，云刚山。”
她用脚尖嫌弃地去踢他，像玩具一样，把那具残缺的躯体摁在地上摩擦翻滚。
“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我要让你看见我最光鲜亮丽的模样，”云诺笑意盎然，“我拥有爱我的人和朋友，也拥有属于自己的才华，你——”
云诺停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看见他仅有的一只眼睛，正狠狠盯着她。
“你恨我？”
她歪了歪头，似乎真的是在疑惑。
“唉，我忘记你的耳朵被水银堵满了，已经聋了。”
“不好意思啊。”
云诺蹲下，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和他对视。
“算了，一条废狗而已。”
随后又嫌弃地拍拍手。
“啧，真脏。”
“你就永远……这幺绝望地活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