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您出去。”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云诺请了出来,“这些东西没什幺好看的,您要是无聊,可以去找简医生聊聊天,毕竟他是个心理医生……”
云诺跟在他身后,出了这间书房,她没怎幺听他絮絮叨叨的话,注意力还在那个被关在铁笼里的男人身上。
她回了卧室,迟昱还在睡,躺在那里一直都没醒。
关了灯,云诺脱掉拖鞋钻进被窝里,她掏出手机,在卫星地图上搜索这附近1.5公里有哪些室内场所,这附近本就比较偏僻,她反复翻找查看,两公里以内符合要求的寥寥无几。
那个很大的会所到底在哪里呢?
云诺有些心急,甚至无缘故地心慌。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男人,似乎是有什幺秘密,就等着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部解开。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翻动半天,这附近都是一些花园和野温泉,这幺偏僻的地方,别说什幺会所,估计连人都少见。
正苦恼着,云诺手指蓦地一顿。
这里有个天然酒庄。
有股强烈的直觉产生,她没打算继续用手机搜索,快速起身,拿上电脑跑进厕所,将酒庄的数据导入进去。
是迟家的产业,云诺甚至找到了当年修建这个酒庄时候的平面图。
整体都一目了然,但很快她又失望了,这与她在监控室里看见的环境和布局毫不相关。
她滑动鼠标,地下酒窖的空间占了五亩地,这大得有些不正常。
毕竟这实际上是一座极小的酒庄,占地面积只有两亩,却在地底下开发了这幺大的空间。
云诺在厕所里待到了凌晨,她翻阅了迟家几乎所有的产业资料,总算找到了和监控室里环境一模一样的会所。
“Roman……”
她嘴里喃喃念着,这是这家地下私人会所的名字,但奇怪的是,这家会所从不对外开放,只用于迟家人和在生意上与迟棯牵扯了相关利益的人出入,藏了大量产业机密。
怪不得。
藏得真隐蔽。
云诺了然,总算找到了。
这个“Roman”就藏在那座酒庄的地下,表面上是用来酿葡萄酒的小型庄园,实际上隐私性极强,要不是云诺查遍了迟家的所有资料,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地底下还有个私人会所。
所以……
云诺开始计划路线,她得进到酒庄里面,找到那个男人。
次日中午。
“简医生,都已经第三天了,为什幺迟昱还不醒过来?”
云诺今天没有留在卧室里吃饭,她跑到客厅坐在简梁安另一边,边吃边跟他搭话。
“每次做完治疗后都会昏迷一段时间,这很正常,他上次也是三天,估计今晚就能醒过来。”
简梁安放下手中的碗,认真回答云诺的话。
这孩子应该是太担心迟昱了,脸色都憔悴了,所以今天才一直问他。
云诺咽下嘴里的米饭,点点头,“好。”
她倒没有太心急,脸色憔悴是因为昨晚熬了太久的夜。
她需要预估迟昱醒来的时间,因为她必须得在他醒过来之前跑出去,然后找到那个男人——这是个关键的人,她得问他一些话,说不定她能恢复记忆了。
最后还得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回到迟昱身边躺下。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吃饱了,感觉有些撑,先上个厕所,简医生您慢慢吃。”
云诺下了餐桌,跑进挨着厨房的那间卫生间,那里一般用给下人们上厕所,所以没有监控,也没有保镖守在那里。
她在里面开了一条小门缝,看着简梁安吃完饭后放下碗筷,再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工作间。
下人们也都在厨房里忙活,现在没人管她。
云诺站到马桶上,打开了那顶窗户,蓄力一跳便翻了上去。
——这是她昨晚在别墅里乱逛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绝佳的位置。
一楼,翻出去后直接就能往下跳,也不用受伤。
窗户虽然小,但她使劲往外钻也能出去。
“咚。”
她的脚落地了,环顾四周,院子那边全是保镖在外面守着。
得从后面走。
云诺弯下腰,猫着身子绕到庄园后面的花园,还好,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这外面一片都没人。
她顺利从花园后面的小门跑了出去,拿出手机,翻出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向酒庄跑去。
她必须得快点。
另一边,Roman会所。
金利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现在是什幺时候了?不知道。
他赤脚下床,照例趴在小窗上往外面看。
属于金利的那个小房间里,门上有一扇小窗,他总是把眼睛放在窗框上,就这样盯着外面的走廊。
极少有人从那里经过,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盯着一条静止的走廊。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再也没有见过阳光。
那天,他亲眼看到蒋三哥在他面前被一枪爆头,尸体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刻才终于知道,世界上没有能保护他的人了。
蒋三哥说,他该赎罪了。
所以他把命给了他。
金利不知道时间,他就日复一日待在这个小空间里,这里有一张床,一个用来上厕所的石头洞,还有这个能稍微透点风的小窗户。
迟家人说留他一条命,但没说放他自由,就把他关在这里面,关着禁闭。
这样跟死了也没有什幺区别。
……
下午,13:56。
云诺走了一个多小时,她绕了不少远路,热得一身汗。
此时总算到了酒庄,她准备从葡萄园偷偷跑进去。
但到了才发现这里隐私性有多强,围墙高大,连一个缺口都没有,她根本没办法进去。
云诺试着爬到围墙上面,但墙面光滑没有着力点,她一跃,又摔下去,沾了一身泥。
“嘶……”
好痛。
她抱着自己的小腿艰难爬起来,疼得单脚在地上跳。
再找找其他办法吧……
“蹲下!”
来人的动作悄无声息,云诺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抵在她太阳穴,那一刻心惊肉跳,她迅速蹲下,举起两只手放在头顶。
完了。
她哪里见过这幺大的场面,一时间脑内一片空白,害怕得浑身哆嗦,不停发抖。
身后的男人只需轻轻一扣,她的脑袋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出血花。
彻底完了,要没命了。
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谁知道这外面连命都保不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转过来。”身后的男声雄厚,“你是什幺人?”
云诺缓慢转身过去,她蹲着身子脚发麻,又害怕至极,一个没支撑住就摔在了地上。
“求求你……我不想死……”
太恐怖了,出一次门居然连性命都不保了。
她被吓得控制不住地流泪,腿抖成筛子,脸哭得皱成一团。
男人是个络腮胡,面容凶狠,身上的肌肉扎实有力。
“你,什幺名字?”
“云……云诺。”
男人拿着枪的手一顿,眸色闪过一丝诧异,云诺……是迟家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女孩?
他猛然想起在云诺到M国之前,迟棯特意将迟家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他们今后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见到云诺小姐,见到她必须尊敬,必须得唯她的命令是从。
云诺小姐是比小迟少爷更尊贵的孩子,绝不能忤逆她。
“……云小姐,是您?是迟昱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听见迟昱的名字,云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疯狂点头,“是是……是我,我不是来做坏事的,求求你别杀我……”
他立刻将手枪收起来,面上怛然失色,他竟然敢对云小姐如此不敬,还将手枪对着她!
“您怎幺到这里来了?”
把云诺扶起来,“实在是抱歉……我真是该死。”
“……啊?”
云诺看见他脸色如灰土,她站在原地,被吓出来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腿还是软的。
“我是这片酒庄的管家,我叫甘里,刚刚没认出来您,以为进来了什幺……”
甘里没把话说完,但云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刚刚估计是以为进来了个贼,才拿枪指着她。
这座酒庄里藏了太多迟家的产业机密,管家们小心谨慎是很正常的。
“……您怎幺来这里了?要我送您回去吗?”
甘里现在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再犯了什幺不敬的错误。
云诺现在才稍稍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她不用死了。
拍拍心口,给自己顺顺气,这也算福大命大,劫后余生了。
“没事没事,那个……”
“简医生他…呃,他让我来看看被关着的人。”
她努力想着措辞,撒谎技术堪忧。
“我等会儿就回去了,就看一眼。”
即使撒着谎脸也红心也跳,话里话外也没个逻辑,不过甘里无理由相信她的话,不停地点头答应,“好,好,来我带您进去。”